大铁锅开足了火力炖两个小时, 羊肉就炖好了, 大家当然是一起围着锅子吃羊肉。
大舅板牙相亲去了,不在家, 外公蹲在门外磨刀子,磨到吹发可断的时候, 就把外头几个大外孙给喊回来了。
连筷子都不用,磨的极为锋利的小刀, 就在热腾腾的锅里拿刀子挑起来,蘸上醋蒜活的汁儿, 再洒上点用花椒和盐巴调成的椒盐, 这就是香喷喷的手抓了。
“这羊血都没放, 你们也是能干,咋杀的?”陈建国问女婿。
贺译民全家对视一眼:总不能说,羊是给贺炮的尿浇死的吧。
“买果子做罐头?咱们村里的果子是支书程富富管着呢,要不, 我帮你们问问去?”陈建国左右看了一圈儿, 先递一块给了女婿,说。
贺译民接过烫乎乎的肉, 回头看陈月牙:“你说呢, 什么时候去看果子?”
陈月牙说:“先看看宋小霞那边的情况再说吧。”
程家庄的支书程富富就是程春花的大伯, 人倒是个挺公正的人, 但是,再公正他也姓程,不论怎么样, 偏向的肯定是他们程家人。
“你们等着,我给咱们打听事儿去。”张芳把自己手里的羊肉一丢,转身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又回来了。
“那个宋小霞说,要二毛五收购咱村的果子,现在咱们的果子一斤才卖着一毛五,她足足给涨价了一倍,程富富一听都乐疯了。”
突然就给果子涨价,那宋小霞够财大气粗的啊,毕竟市面上,现在像苹果啊梨什么的,一斤不就一毛五?
“不过,宋小霞又给程富富说,果子虽然涨了价,但是钱得先欠着,等罐头卖出去才能给钱。这不,程富富高兴完,又说果子是公家的,自己不敢欠债,要考虑一下才给宋小霞答复这事儿。”张芳又说。
陈月牙大概明白了,宋小霞自己手里没钱,但她想做罐头厂,于是,给程富富许诺一个价格,然后,等到罐头卖出去之后,她再用赚出来的钱,付程富富的果钱。
听起来她给果子涨了一毛钱的价格,但是她这么做,事实上等于是在空手套白狼,白拿果子做罐头,然后赚钱。
要她生产的罐头卖不出去,那估计村里的果子钱也就被坑掉了。
宋小霞人品不行,而食品的质量,很多时候代表的是人的良心。
村民们的果子钱被坑掉的可能性,比让他们赚钱的机率大得多。
陈建国今天要带着贺译民下田干点农活,干活儿是其次,真实的目的,当然是在村民面前显摆显摆自家的女婿,好让村民以后对自己尊重一点。
在老丈人家贺译民当然就得成个木头人。
什么事情都得照着老丈人的心思来,所以扛起锄头,他就跟着老丈人一起下田了。
陈月牙正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去跟程富富谈生意呢,突然就听外面一阵哭声。
“陈月牙,你家那三个土匪呢,踩坏了我家的葱垄,你打算就这么着啦?”是程春花,不但来势汹汹,身后还跟着一帮子的看热闹的大叔大婶儿。
这样子,像是要兴师问罪啊。
四个孩子这会儿还在围着锅吃羊肉呢,陈月牙回头就问几个儿子:“你们到田里乱跑去啦,踩人葱垄啦?”
“没有啊,我们一直在打麦场上玩,可没去过别人家的田里。”贺帅连忙说。
贺斌站了起来,直接就给程春花背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婶儿,我们不可能进田里,也不可能踩葱垄,因为葱是粮食,我们不糟蹋粮食。”
“呸,就是你们,你们刚才踩的。”福妞气嘟嘟的说:“我亲眼看见的,你们还想抵赖?”
“是,月牙,你是当了罐头厂的经理,但也不至于这么傲气吧,那经理才当了几天,就这么可劲儿的欺负邻居了?”程春花又说。
福妞可真是程春花的好帮手,大声说:“在城里,他们一家就专欺负我们兄妹几个,我经常被他们打。”
陈月牙明白过来了,程春花想帮宋小霞拉罐头生意,知道自己也是来问果子价格的,这是怕程富富会把果子卖给她,专门给贺帅几个身上泼点脏水,好让程富富的心里对她有看法。
毕竟一个女人连孩子都教育不好,村里人,肯定会觉得她自己也人品不行的。
程富富要对她有了看法,觉得她在城里欺负了他们程家人,肯定不会把果子卖给她。
这不搞笑嘛。
生意归生意,日子归日子,怎么能为了抢生意,就故意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泼脏水?
“你家的葱垄被踩了,你怀疑是我儿子干的?”陈月牙反问。
“阿姨我能做证,就是贺帅和贺炮几个干的.”福妞连忙说。
陈月牙回头看了看几个儿子,突然拎起门后面的扁担说:“葱那东西可是绿色儿的,谁要踩了葱,脚底下肯定沾着葱叶儿,咱们现在查鞋底儿,谁的鞋底儿上有葱叶,咱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