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睡哪?”吃饱喝足的普鲁斯鳄把简南拉到角落,问得神神秘秘。
这是很私人的事情, 他不想让阿蛮听见。
“我和你睡床, 让阿蛮睡外面客厅?我看有个沙发。”普鲁斯鳄挤眉弄眼。
那沙发大小阿蛮能睡, 他肯定不行。
况且他远来是客。
况且他和简南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或者说, 同类人。
“出门以后一直走,岔路口往西,靠近山的那个村头。”简南很耐心的画了一张地图给他,“就这个样子的房子, 里面住着老金。”
“老金一个人住,房子老了点,但是有四间房, 有空床。”简南在简易地图上面老金住的地方画了个五角星,“村长送了被褥,你抱着过去就行。”
“天黑,村里没路灯, 你带个手电筒过去,走路小心点。”他还特别好心的叮嘱了两句, 把塞满了新电池的电筒递给他。
普鲁斯鳄拿着手电筒,看着那包被褥, 以及面无表情的简南。
“为什么?”他问, 字字泣血。
“老金那里的网最快。”简南眉毛都没动一下。
普鲁斯鳄张着嘴。
“我这里晚上要下资料, 占着带宽。”简南解释, “老金的网是我来了之后去镇上装的, 新装的,光纤到户,晚上就只有你一个人用。”
普鲁斯鳄抱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被褥,心服口服。
“我就问最后一句。”临走之前,普鲁斯鳄捧着一大捆东西,十分坚强的堵在门口。
简南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你们两个人,结婚证是没领的吧?”普鲁斯鳄问。
他来的时候就听村长一直在介绍简博士小两口,他了解简南的性格,估计为了避免麻烦应该就这样含含糊糊应下来了,要不然人村长也不会给他们折腾个囍房。
但是今天这架势,他都怀疑他们两个真的领了证了。
如果领了证,那么简南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合同,那简直是没给自己活路。
“如果真结了婚你连块喜糖都不分给我,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上网了,上一次我黑一次。”很幼稚的话,普鲁斯鳄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了出来。
这是他能说出来能做到的最恶毒的威胁。
简南伸手掏了掏口袋,阿蛮最近白天都不在,他口袋里还有好多剩下的糖。
“没领证,但是糖可以先给你。”简南抓了一把出来,把阿蛮不爱吃的几颗挑出来递给普鲁斯鳄。
很难选择,因为阿蛮几乎不挑食。
“其实……”普鲁斯鳄往里屋看了一眼,阿蛮没有避嫌的习惯,收拾了衣服已经进厕所洗澡了,“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才能长久。”
“当然我并不是教你怎么谈恋爱,也不是教你怎么社交,毕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
普鲁斯鳄笑笑:“我就是觉得,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会很有压力。”
“因为任何一个人,百分之百付出之后,总希望人能百分百回报的。”
“就算是你也一样,你付出了,也总是会希望有回报的。”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百分百回报给你的,和人性打赌,没有人能赢。”
“所以我觉得就算俗气,你也再考虑考虑合同的事情,人生不是只有短短几年,你才二十六岁。趁着阿蛮还不清楚合同内容,把那些东西删了吧。”
“你看你哪怕不改合同,你们也能在一起,也过得很甜蜜对不对。”
“没必要这样去试探人性。”
“你这样做,会让这段感情变质,本来亲亲密密的事情,会变得很尴尬。”
普鲁斯鳄不可谓不苦口婆心。
他很少承认简南是他的朋友,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同类人,因为同类,所以相通,而相通,比朋友更可贵。
简南对阿蛮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一开始的变态占有,到现在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简南这个人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他的珍惜可想而知。
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看起来酷酷不爱说话的保镖阿蛮,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犹不及。”普鲁斯鳄在走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得很深刻。
他们之间很少这样深刻。
所以有些不习惯,走夜路一路骂骂咧咧,手电筒晃晃悠悠。
***
简南靠在王二家的新房大门口。
普鲁斯鳄说的所有的话他都没当回事,唯独那句会让感情变质,梗得他如刺在喉。
他不懂怎么处理社交关系,他们之间捅破窗户纸的人是阿蛮,他只能确定,在那一刻,他们两个是真心开心的,拥抱、接吻、甚至微笑,都可以证明。
他修改合同,他把自己所有的资产乃至今后产生的所有财富都给阿蛮,只是为了那一刻。
并不是为了长久,只是为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