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刚到城门口, 就见翁茯苓正带着徒弟在处理某个伤员的伤口, 而城墙外齐王妃的马车和护卫安静整齐地停在那儿。
陈榕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想了想先走到翁茯苓身边。
这伤员的伤在腿上,并不重,像是被尖利的石头之类的东西刮伤了,这种类型的伤,之前翁茯苓所在的医疗部门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几起。
见陈榕过来,那伤员近乎嘶喊地大声道:“陈姑娘, 周总管被抓了!”
陈榕仔细一看,这伤员正是周大义之前自己招的帮手,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她不记得全名, 只记得周大义叫他小达。
“周总管被抓?你详细说。”陈榕这时候也顾不上还等在城门外的齐王妃了, 连忙询问道。
在陈家堡的销售网络铺开后, 周大义作为商业部总管,实际上待在陈家堡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 他都在外面走动,将商品换成金钱。
“商队前几天到了涠州和岖州的边界,周总管说不能招惹沥王, 我们便没过界, 可哪知, 我们打算回来时, 路上被人劫了!其他人死的死, 伤的伤,周总管也被抓了,小人受伤最轻,便赶回来报信!”小达满脸的泥土脏污,几乎哭着说。
商队自从建成以来,从未被人打劫过,一是因为六七十人的队伍,还带着兵器,不好惹,二是因为周大义谨慎,不走危险之地。
小达跟着周大义四处奔波,一直没遇到什么大事,还以为行商比他想象得简单,直到这次出了这样惨烈的事。货物和货款被抢光了不算,连人都没了。
陈榕深吸一口气,才能压抑住自己愤怒与难受。
涠州靠近大邺中央的区域是相对安稳的,上回燕黎将黑风寨打掉之后,除了偶尔会有逃兵作乱,大多数情况下也遇不到什么危险。但为了安全起见,陈榕虽不能给商队配鸟铳和霹雳火,却给他们配了不少兵器,商队中的大部分人都经过训练,即便面对那些本就是农民的逃兵,也有一战之力。
一直以来,商队都安然无恙。
她又是吐出一口气来,沉声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小达道:“小人也不知道,他们都穿着板甲,像是当兵的。”
“看着像逃兵吗?”陈榕追问。
“绝不是!他们的板甲没有一点破损,有人在一旁指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小达说着又哭了起来,“不知道周总管会不会有事……”
陈榕眼前仿佛出现了周大义那弯腰谄媚讨好她的模样,当了商业部总管那么久了,他依然像最初一样对她百般奉承。而别的总管,早在这几个月的历练中变得成熟干练许多,气质都变了,唯有他,好像一直未曾变过。卫承也因此一直不喜他。
“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陈榕勉强笑了笑,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大义到底还是个小人,被人抓去拷打的话,甚至都不用动手,只是吓唬他一下,他应该会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以保全性命。
当然她并不会怪他,人性而已,最看重自己的生命无可指摘。
将自己的诸多情绪暂且压下,陈榕思考片刻后有了个答案——只怕这是沥王干的!
之前周大义就曾经汇报过,在进入沥王的封地岖州时遇到了阻碍,当时她的想法是尽量不要跟沥王起冲突,就让周大义暂时放弃岖州,目前的市场已经够大了,且还可以去更安全的宿州方向,有齐王府罩着。
但是在沥王那边看来,或许就是陈家堡的商队挑衅了沥王府,之后却没有送上任何好处,这就是宣战。
不然,她真的想不到,还有哪一方的正规军,会对这样一个无害的商队下手。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榕不是个不能吃亏的人,为了长远考虑,有些亏她还会主动吃,但这次的事,她真的不能忍。
可是,她没能力跟沥王硬撼。
齐王府明面上有五千人士兵,实际上却有超过两万人,那沥王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所以用武力对抗不可能的,而且齐王府还未做好准备,也不会在此刻动手吞并沥王的地盘。
来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
沥王抓的人,除了周大义,还有别的,不知多少人活下来了。他们都是陈家堡的领民,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沥王那里孤立无援。
沥王要的当然是利益,只是无法得到满足后便诉诸武力,商队被劫,是泄愤,是警告,也是信号。
沥王几乎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这事是沥王府做的,她要解决问题,只能主动去跟沥王府谈。
但她要是主动去沥王的地盘,说不定是羊入虎口,不一定能回得来。
陈榕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了城门外头。
齐王妃的车驾还静静地等待着,没人过来,但也没离开。
她再看了眼忍痛接受治疗的小达,问道:“小达,是他们带你回来的?”
小达道:“是,陈姑娘。小人回来时跑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