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橘不记得自己在睡得正香时答应了什么。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送到了药师谷的窝中, 第二天,欢天喜地地等到重霜拿着一个小竹篮接她,说要去见路听琴。
到了山居小院,她先被带到密室中,舒舒服服地在枕头堆和毯子里打滚了三圈。重霜跟在她身后, 把她喜欢的东西和用习惯的毯子都带好,统一拿到书房铺成一个临时的小窝。
在路听琴的授意下,重霜和奶橘在山居小院里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学习。
“你自己拿被褥, 选书房或偏房睡吧。”路听琴对重霜说。
重霜嘴角忍不住地上翘。
奶橘懵懂地抱着路听琴撒娇,对未来的生活一无所知。重霜的心快飘到天上了, 忙来忙去地帮路听琴收拾要用的东西和位子。
重霜上午监督奶橘复习,下午跟在路听琴身边听讲。等夕阳西下, 路听琴进卧房休息后就守在门口。他数着路听琴咳嗽的次数,多了就焦躁不安,等人睡着后悄悄跑到药师谷去请脉;少了就喜笑颜开,学习之余,变着法子找点新东西带给路听琴。
这样的日子一晃已是十天。
“这是什么关系?”路听琴指着膝盖上摊开的书问奶橘。
路听琴记得每一页的内容、每个图形的位置。他让奶橘变成最小的形态窝在自己膝上,边讲边把手搭在猫头或猫下巴上,根据重量和奶橘的鼾声判断奶橘有没有走神。
“关系……”奶橘晕乎乎地重复道。
“想好了告诉我。”路听琴给了奶橘充足的思考时间。他抿了一口药茶, 尝到果肉的香甜和药草的青涩混在一起,既有甘甜又有茶味, 对重霜点点头, “还不错。”
“谢仙尊, 我按照食谱尝试做的, 又去药师谷改进了一下。”重霜等路听琴刚喝下一小半,殷切地又帮他斟了一些,用灵力温好。
“重霜,你刚才提到的问题很好,但第二种解法有一处省略的错误,我给你画出来。符文现在在书房中施展不开,你可以找山中空旷处自行实践。”路听琴说,“伸手,和我一个方向。”
饶是已经第十日,重霜听到路听琴的讲解,依然会脸上发烧、心跳加速。他低低应了一声,站到路听琴身侧,通红着脸将手伸到路听琴的指尖下。
路听琴握住重霜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重霜的手心。他的指尖忽快忽慢地在重霜的掌心上,模拟实际时应用的样子画出纹路。
路听琴画的慢时,微凉的指尖带起缱绻的痒意,重霜心猿意马。画得快时,又像道石破天惊的剑,凌厉地斩断所有遐思。
重霜的心跟着路听琴的手起伏着。他强忍着身躯的颤抖,用尽心神跟着路听琴的话音,在脑中构建出相应的符文组模型。但总有一两分不听话的思绪,随着掌心泛起的痒意一起,麻麻痒痒地一直到心底。
这一刻,重霜不想做任何事情,只希望路听琴握着他的手讲解符文,没有结束的时候。
“这是一种防护符文,理论上有两种构造都可以达到相应的效果。你发现的是第二种,但这两条灵线需要闭合……”
“重霜,你手怎么这么热?”路听琴停下描绘的手。他探进衣袖,向上握了握重霜的腕子,触手之处依然散发着热意。
路听琴想摸重霜的额头,一伸手位置低了一些,拢住了重霜的双眼。少年的眼睫蝴蝶翅膀似的在他掌心中颤着。
“仙尊,我记下了。”重霜哑声道,他伸出温热的手,接下路听琴冰冷的手腕放了回去,不留痕迹地多捂了一回,“稍后我会自修下一组符文,琢磨仙尊前些日子布置的问题。”
路听琴颔首,“符文能够做很多事情,现在开发得不够。你若思考出如何替代师祖的传音符,让门内弟子人手都有一个可用来联络通讯的装置,就算大功一件。这个问题不强求,可以给我阶段性的想法,我会有其他提示。”
“仙尊之前还提过,最好能有一个核心的符文组,分布其他的子符文组,能做到存储功能。弟子对处理器这个概念不是很清楚……”
“你先改进通讯再说,这个不急于一时,”路听琴道。
“是。”重霜退到一旁,主动给奶橘让开地方。
奶橘的注意力维持的时间有限,路听琴一边是给她讲一段,就让她自己琢磨,然后抽空解答重霜的问题。
奶橘刚才被问了一句什么关系,挠头想了一会,果断放弃思考,玩起自己的尾巴。她窝成一团抱着尾巴尖,时不时让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晃一晃,眼瞳跟着左看右看,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路听琴清了清嗓子。
奶橘的尾巴僵在半空中。
“阿挪,这是什么关系?”路听琴按着奶橘的脑袋看向书,“你在想吗?”
“这是,这是一个圆。”奶橘拉伸成一个猫条,扭动着身子,让自己从路听琴膝盖上翻到地上。她奶声回答着,踮起脚尖凑到路听琴靴面附近。
“你再回忆一次,这个问题我刚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