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你?”静王看着行止,一字一顿的问道,每一个音节都好像在咬着血。
行止在原君的帮助下,稍稍恢复了一些做人时的清醒神志,天然的就对静王有些惧怕,瑟缩着脖子,不想说。但他的脑海里却响起了来之前池宁告诉他的话,几次深呼吸,他还是壮着胆子回答了静王的问题:“没有谁,殿下,奴婢是自愿、愿上吊的。”
“不可能!”静王一声怒吼,吓的行止连着往后跳了好几步。他是人,他是执,他明明可以轻易取他首级,但他还是怕得不得了。
行止那点子勇气,都用在怼池宁身上了。
池宁全程喝茶嗑瓜子,把“看戏”二字表现的不要太明显。
静王却已经没空去找池宁死磕,他只想让行止说出真话:“到底是谁杀了你?你都死了,难道就不怨恨吗?”
行止不断的摇头,他是自杀,难不成要怨恨自己吗?他开始扯领口的衣服,这其实是他的想象,执在死后会依循生前的行为惯,用力量给自己幻化出生前的衣物,但那其实只是执的力量的一部分。行止不得其法,好一会儿才终于对着静王,露出了自己的脖颈。
“这、这是奴婢的伤口。”
准确的说,是致死伤,一个执是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致死伤的,这东西会跟随执的一生。好比当年曲水山庄的莺娘,她死前遭遇了那样的事,死后罗裙上就是摆脱不掉的血迹斑斑。什么都可以撒谎,唯独伤口不会。
“小人真的是自己上吊死的。”
自己上吊与被人勒死,伤痕是不一样的。都不需要什么经验丰富的仵作来科普,池宁就可以给静王说的头头是道,当然啦,这些都是破案小天才江之为告诉池宁的。
静王看见了伤口后,便连连后退,脚步沉重,他不断的摇头,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
若行止是自杀,那他之前的一切推断就显得……
“有些站不住脚了,是吗?来,行止,”池宁笑的就像是魔鬼,“告诉咱们静王殿下,你为什么要自杀啊?”
“小的要替静王妃娘娘保守秘密。娘娘是个好人,小的不想她为难。”行止就是那个为静王妃做事的人。
太子闻恒也是通过行止,才发现了静王妃的事。
行止未免被更多人知道,在事成之后,本着一片忠心的原因,谁也没告诉,毅然决然选择了自杀。当然,行止选择吊死在内官监门口,也是因为他当时和内官监一个总管有冲突,想着不如一死二用,吓唬吓唬对方。
但哪怕死了之后,行止的执还在一遍一遍的执行着他生前最后的心愿——用自杀,来保守静王妃娘娘的秘密。
可池宁今天来找他,却告诉他说,他那么努力保护下的好人娘娘,还是死了,就在他自杀之后没多就。行止才终于再也受不住,要来静王面前说出这个秘密,好叫静王知道他有多糊涂。
“娘娘无意中听到了您无嗣的秘密,不想您再被嘲笑,才、才……”静王因为身子过于肥胖的事情,一直是兄弟里面的一个笑话,哪怕是亲爹肃帝,也十分嫌弃儿子的臃肿笨拙,送了他那么大的宅子,只为了让儿子能多走几步,减减肥肥。
要不是静王的生母救驾有功,他又养在皇后膝下,静王在宫中的日子指不定要怎么样苦不堪言。
静王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跌坐当场,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在一切发生之前,他在猎场被其他皇子公主嘲笑的往事。
起因只是他上不了马,好不容易寻到一匹能驮动他的,后来还给压垮了。
狩猎结束,回京之后,就有胆子大又或者是受人指使的说书先生,活灵活现的在茶楼里,说起了静王的丑态。编段子,泼脏水,变着花样大声的嘲笑,大胖子,死肥猪,种种的恶毒之语,简直不敢入耳。
静王和静王妃当时就在茶馆,听到满室的哄堂大笑,那真的很难受。静王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做了,只会坐实他的小心眼,开不得玩笑。
静王努力想要展现自己的大度,表示不在意。
但静王妃却是气的差点当场要举剑杀了那说书之人。她爱他,岂能容忍别人这样对他进行肆意侮辱?他是胖,可那又如何呢?胖就是罪吗?胖就是旁人嘲笑他的理由吗?胖就是他必须得承受旁人恶意的源头吗?凭什么啊?
只是因为他胖,就忽略了他其他那些多难能可贵的优点。他温柔,他善良,他博闻强识,文采斐然,他努力想让所有人生活的大启变成一个更美好的国家。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可以这样恶毒呢?
静王妃真的想不明白。
静王听多了,早就麻木了,他说这些话如利剑的话戳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疼,王妃说她替他疼。
也因此,当听说了静王无嗣的秘密时,静王妃才会慌了手脚,她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到还是在那个茶馆里,还是那些人,他们对她的一生所爱指指点点,极尽嘲笑,他们骂他根本不是个男人。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才让静王妃铤而走险做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