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伯莎带着托马斯来到意大利人的工厂。
出来迎接她的是马可·埃斯波西托的管家, 意大利人的管家礼貌开口:“抱歉,夫人,今天先生他心情不太好。”
“不太好?”
“但这不会影响到与你见面, 夫人,”管家答非所问, “马可先生对你一向敬重。”
待到进入意大利人的厂房,伯莎才明白这句心情不太好, 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没人上工,空空荡荡的厂房只有巨大的火炉之前站着一干人等。伯莎带着泰晤士的男孩儿们绕过火炉,落入眼帘的是满目血迹。
马可·埃斯波西托身材瘦削,脱下那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后,白色衬衣和藏青色马甲更是勾勒出他近乎病态的腰线,男人的衣袖挽到手肘, 裸()露出的小臂线条紧绷——皆因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人手臂那么长的铁棍。
他的衬衣、他的西装马甲, 以及他带着明显意大利血统的阴郁面孔上, 遍布呈现出飞溅辐射状的鲜血痕迹。
马可朝着地面吐了口唾沫,而后从火炉前抓起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还止不住用哭腔说着意大利语, 他的门牙被敲掉了好几颗, 一开口血液和口水止不住地顺着牙缝往下流淌。
如此恶心的画面, 马可却只是咧嘴笑了笑。
他抬手把血人的头发抹到脑后, 盯着他的眼睛, 用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脸对脸说道:“求饶, 嗯?”
血人呜咽着拼命点头。
“有点晚了啊, 我的朋友。”
马可拖着感叹的语气拉长尾音,他用手指替血人擦去脸上的血,但总是有止不住的殷红从他的眼眶、鼻孔中冒出来。
“你知道埃斯波西托的规矩。”
说着他松开拎着血人衣领的手。
伤患的身躯沉重倒地,马可摊开双手,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着实与其管家口中的“心情不好”全无关联。意大利人说话时习惯性带着手势:“西西里人的规矩就是,你背叛了我,你,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你的朋友,全部都要为之陪葬。”
“但现在我们在伦敦,因此我给你个机会,”马可笑着说,“告诉我,究竟是谁?”
地面上的血人哆哆嗦嗦吐出一句意大利语。
马可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好,”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谢谢。”
而后意大利人狠狠轮起手中的铁棍。
铁器击碎骨头时发出了近乎打破瓜果的闷响,血液四溅,一下又一下,直至求饶的人哀嚎戛然而止,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意大利人这才丢掉手中的铁棍。
迎接伯莎的管家上前,亲自为马可递上了毛巾。
他接过毛巾,一转身,仿佛刚发现伯莎一般蓦然顿住。而后马可迅速收起了一身杀气,像是之前的威胁和紧绷气氛,以及他与泰晤士夫人的不愉快对峙全然不存在一样。
“啊,夫人,”马可一边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一边上前,“你别在意。”
说完他甚至抬手舔了舔指尖上的血痕,而后呸了一声。
“处理了几个老鼠罢了。”
伯莎从那摊早已不成人形的血迹中收回目光。
她艳丽的面孔非笑似笑:“无妨。就是我没想到。”
马可:“没想到什么?”
伯莎:“埃斯波西托家族处理自己的老鼠,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发现了远在白教堂的小鬼,真有意思。”
马可侧了侧头:“这是两回事。”
他把毛巾丢给管家,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已然被鲜血浸透的衣袖放了下来。意大利人的手下将男人的西装送了过来,马可接过与马甲同色的外套穿好。
然而厚重的定制外套也遮不住飞溅至他脖颈与衣领处的血迹,以及一身浓重的血腥气。
“把人带上来。”他说。
几名意大利人应声离开,没过多久,他们就提着三个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伯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儿们没错,有两个帮赛克斯做过事,另外一名为内德来回奔走。
他们都不经常出现在事务所,但伯莎认得。
这三名年轻人中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二岁,最年轻的不过是个男孩罢了。
看到厂房火炉前那摊被活活打死的血人,三名青年当即吓软了腿,趴在了地上。
“夫、夫夫人!”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
马可猛然扭头,他脸上的血迹把几名青年吓得当即住嘴。
而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下摆,重新转向伯莎:“小鬼可不是我抓的,夫人,是他们自己暴露的。”
“你什么意思?”伯莎冷冷看着他。
“别这么冷淡啊。”
马可笑了笑,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