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这位没有名字的“邮差”先生,从白马酒店到南岸街, 再到诺斯费尔德庄园杀人案, 也算是一路暗中保护伯莎至今, 算得上一位出劳出力的老熟人。
因而对于迈克罗夫特的提议, 伯莎倒是也没意见,但事务所的青年们可不太乐意了。
什么意思,这人哪儿来的?他们都没轮到随身保护泰晤士夫人,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
——整个上午, “邮差”先生一直在接受着诸如这样明里暗里的戒备妒忌的眼光。
甚至连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会计内德·莫里森, 看见伯莎身边多了个陌生保镖, 也忍不住流露出怪异的表情。
不过他很聪明,泰晤士夫人带的人轮不到自己置喙, 因而内德选择收回视线把陌生保镖当空气人:“夫人, 从今日起, 泰晤士的酒吧就正式开张了。”
“开张啦?”
伯莎讶然:“巴茨夫人的效率可真高。”
要知道定下经理人选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购置货物、雇佣帮手等等,可都是很麻烦的事情。这才过了几天啊, 她竟然已经全部打理完毕,选择正式开张。
内德读懂了伯莎的潜台词:“自然是夫人你看人的眼光好……确实都准备好了,我看着呢。而且她前两天就托‘逮不着’他们放出了消息, 说酒吧开张第一个月, 每天晚上都有比赛, 谁酒量最大, 谁当天就免费。”
好家伙, 营销方案也跟上了。
维多利亚时代的商业发展不比今日,营销手段自然不像是二十一世纪这般玩出花来。这样搞个小竞赛,还知道事先利用帮派资源放出广告,几乎没花多少成本,就能让酒吧每天晚上都热热闹闹,何乐而不为呢。
“估计这个月南岸街可有的热闹了,”伯莎笑道,“找几个自己人盯着点,以防有人闹事。”
“哪儿还用专门派人啊,夫人!”
内德一听这话,扶了扶镜框,忍不住嫌弃般抱怨:“巴茨夫人说,泰晤士夫人的自己人喝酒打折,这下可好,大白天我就听见好几个说晚上去蹭酒的了,不让他们去才是要翻脸呢。我真怕这群酒鬼把自己的地方喝垮掉。”
伯莎忍俊不禁:“听你这个意思,你不准备去?”
内德:“我……不太能喝。”
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会喝酒的。据说小会计内德不仅不喝酒,还不抽烟——他是真的从外表到性格再到行为举止,都不像是个帮派人士。
不过伯莎倒是挺喜欢他这幅模样的,也没说过混帮派的一定要和赛克斯一样,不是吗?
“自己的地盘,喝就喝吧,”因而她笑着宽慰道,“当然了,若是谁撒酒疯,就算是赛克斯,该罚的照样罚,有不服的,让他们来直接找我。”
“是。”
听到夫人这样说,内德长舒口气:到时候他管教那帮混混流氓,可就是奉旨行事了!
但小会计到底还是年轻,尽管他已经拼命无视多出的那位陌生保镖,可临走前内德还止不住瞥了“邮差”几眼。
唯独了解其身份的托马斯·泰晤士对于邮差的出现没表现出任何意见。
内德负责后勤,而对外的一切事物则由托马斯·泰晤士包揽。昔日杰西帮的重要人士,如今更是直接成为了泰晤士夫人的代行者,好在托马斯的能力出众,直接抗上偌大的帮派,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自己扛,难道要交给赛克斯那个棒槌吗”。
他一进门看到邮差,不过是愣了愣,而后对着福尔摩斯家的人点了点头,放心地对伯莎开口:“夫人,刚刚牧师亲自上门通知,玛莎·加里森的葬礼就在今天下午。”
“好,我这就去换身衣服。”
“你要亲自去?”托马斯惊讶道。
“当然,”伯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出钱办葬礼,难道我不应该送她一程?”
“……”
绝非伯莎错觉,听到她这么说,托马斯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柔软的情绪。
他低声念了一句上帝,而后点头:“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伯莎确实不用去的,死了一名妓()女而已,连拉顿夫人都不上心,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据说玛莎·加里森生前穷困潦倒,连为自己准备棺材的钱都没有。
如果她不是泰晤士夫人地盘中第一个意外死亡的受害者,或许就那么草草用裹尸布下葬了,没人在意一名妓()女的死活。
也没多少人在意白教堂区贫民的死活。
贫民窟天天死人,她照顾不到所有死者。伯莎承认自己是看在拉顿夫人的面子上,才给玛莎·加里森一个体面葬礼的,但她觉得……还是去看看为好。
既然是自己出钱。
***
伦敦常年阴雨连绵,今日伯莎出门时还只是阴天,下午细密的雨幕便缓缓落下。
对于一场葬礼来说,这场雨来得近乎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