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登特上校将会到访,”迈克罗夫特回答,“到时候请务必在场,伯莎。又及听闻你和费雪夫人关系不错,若是不介意,我便将这则消息放出去了,今后也方便你在印刷厂附近走动,那里距离朗恩博士的实验室很近。”
伯莎拿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抬头:“这不会为你带来困扰?”
“什么?”
“内阁大臣的聚会上,几位衣着体面的绅士可是把费雪议员和他的夫人当做笑料。”
“啊,那回事。”
迈克罗夫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自己的餐盘,全然没把伯莎的担忧放在心上:“无妨。这世间总是有人自以为比别人聪明许多,伯莎,哪怕事实就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也要多绕上那么几道弯曲解了才好。而不幸的是,从事政治的人更爱自作聪明。”
他的话语顿了顿,迈克罗夫特似感好笑、似是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今日你和费雪夫人夫人握个手,明日我已经控制了伦敦九成工厂的浑话便会传得沸沸扬扬,而其中联系不过是我的‘情人’认识了一名为女工开设夜校的议员夫人。因而你不必有所顾忌,伯莎,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自由。”
这番话说得坦然,但伯莎却没有感到放心——伯莎还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费雪夫人的呢。虽说马普尔小姐从未隐瞒过自己的行踪去向,但你这么忙,难不成还天天盯着我干什么?
你还能怪别人多想!
“能得到福尔摩斯这般允诺,”腹诽归腹诽,明面上伯莎仍然保持着笑容,“这是我的荣幸。”
“……餐桌上就不要相互恭维了,伯莎。”
迈克罗夫特苦笑:“在食物面前不坦诚,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伯莎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她饶有兴趣地侧了侧头,锲而不舍地辩解道:“我可没恭维你。你若是不信,那我来问问你,你可否与别人这般近距离用过餐?“
“你是指?”
“女人。”
“从未。”
“那不就得了,迈克,”伯莎端着酒杯,暗金色的眼睛在红色液体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这难道不是我的荣幸吗?”
夜色明媚、孤男寡女,加上美酒晚餐,甚至是伯莎稍稍一抬脚,就能碰触到对面男人的膝盖。即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么一顿饭之后也应该是更为暧()昧旖()旎的剧情走向。
然而面对伯莎的调情,迈克罗夫特却只是一笑——永远是看似受用,实则没当回事的神情姿态。
“是你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男人客气道,而后话锋一转,回归正题,“蓓尔梅尔街的车夫今后就留给你用,伯莎,只要晚上九点至早上八点你我共处一室,其他的时间你仍然是自由的。”
“你指的共处一室,是名义上?”
“是的。”
迈克罗夫特自然不会往歪处想,他立刻明白了伯莎的意思:“若是你有急事需要私下出门,只要不被发现,也是可以的。”
“我明白了。”
协商一致后,伯莎主动举起酒杯:“这一次,敬你计划成功。”
迈克罗夫特欣然举杯:“彼此彼此,伯莎。”
之后二人随意聊了聊无关紧要的话题,直至晚餐时光结束。伯莎吃饭一向很慢,而迈克罗夫特则耐心等到伯莎放下餐具后,才同样放下餐具。
“我想你已明晰客房的位置了,伯莎,”迈克罗夫特说,“若是无事,请原谅我先行休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慢着。”
伯莎慢悠悠地用餐巾擦了擦手,抬起视线。
她稍稍昂首,上挑的眉眼风情流转,艳丽的面庞似笑非笑。伯莎一转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对情人撒娇:“你可是亲口说过,你欠我的,迈克。”
迈克罗夫特微妙地顿了顿,而后像是纵容一般无奈叹息,笑出声来。
“当然,我从不食言。”
说完迈克罗夫特站了起来,高大的男人绕过餐桌,停留在伯莎面前。他俯下()身,与之拉近距离,一只手掌落在了伯莎背后。
这番姿势,就像是把伯莎拢在怀里一样。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低头,他的唇侧堪堪擦过伯莎的额角,轻轻一碰,转瞬即逝。
温度来得快、去得也快,伯莎刚刚嗅到男人须后水的气息,而后他便带着冷风起身拉开了距离。
足够亲昵,却也冰冷至极。
“晚安,亲爱的伯莎,”迈克罗夫特低语,“祝你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