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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理查德愣在了原地。
站在远处的女士一袭冷色长裙, 蜜色的面孔上五官凌厉且美艳, 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瞧,那双眼睛……
过分浅的琥珀色眼睛中混杂着明亮色彩, 近乎金色, 即使她神情冷淡,视线也因为这双眼睛而灼灼逼人。
理查德·梅森的妹妹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但是他的妹妹已经疯了十年,上一次理查德见到她的时候, 她披头散发、形容枯槁, 抄起利器欲图朝着理查德的心脏刺去。
他已经有十年没见过伯莎清明冷锐的模样了, 而且理查德·梅森再也没有机会。
因为他的妹夫爱德华·罗切斯特对他说,伯莎在一场纵火中烧死了自己。
理查德只来得及参加了妹妹的葬礼, 这几日来他始终悲恸得不能自已。离开桑菲尔德庄园后,他总是能梦见伯莎, 梦中的伯莎神智清明却不发一言, 她只用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看着他, 似是控诉, 似是愤怒, 似是在质问他,身为兄长,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要放任罗切斯特囚禁她?
而现在,理查德·梅森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那一刻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万一, 万一伯莎没有死, 万一伯莎只是逃走了呢?
“女士……女士!请等等!”
理查德仓皇地迈开步子, 大喊出声。
已然转身的女士再次停住步伐,她重新回头时,冰冷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针对陌生人的礼貌:“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理查德一时无措。
他慌乱开口:“抱、抱歉,女士,你长得……很像我的妹妹。”
女士灿然一笑,她一勾嘴角,眉眼之间饱含风情:“真是拙劣的搭讪方式啊,先生。”
“不,不是的!是我的继妹,我们有着同一个父亲。”
“是吗?”
显然这位女士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她漫不经心道:“那你可以回家将这个有趣的故事转达给你的继妹了,先生。”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离去,仿佛理查德·梅森真的是一个出言搭讪的陌生人。
伯莎知道他不会穷追不舍,这般冷漠会让他尴尬,而理查德最怕的就是在女性面前尴尬。
走进巴克莱先生的办公室,伯莎才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这可真是太惊险了!
伦敦这么大,偏偏伯莎在银行里碰见了他。
面对那张苍白的面孔,伯莎只觉得自己都要忘记怎么呼吸了。
幸好理查德已经整整十年没见过伯莎·梅森正常的模样,一个女人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且中间过着那般非人的生活,不论是气质上、还是容貌上,伯莎都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
他没认出她来,谢天谢地。
“原谅梅森先生吧,马普尔小姐。”
巴克莱先生误会了伯莎复杂的神情,宽慰道:“他刚刚痛失爱妹,已经魂不守舍好久了。”
这么难过啊。
其实在伯莎·梅森有限的记忆里,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人还不错。理查德生性善良懦弱,虽为伯莎的境遇痛心,但也无法为其做什么。只能说是跟他的妹夫罗切斯特保持联络,定期去看望他。
看在罗切斯特被骗婚之后,依然能和理查德做朋友的份上,足以证明梅森家的长子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人。
哪怕伯莎并不领情,每次都想着捅死这位前去探望的兄长,理查德也不曾退缩过。
但这份关心对于遭受十年囚禁的伯莎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原身希望和过往的一切断绝关系,如今的伯莎觉得还是尊重这具身体的原本意愿为好。
因此,面对巴克莱先生的话语,她侧了侧头:“我很抱歉。”
巴克莱先生一笑:“你不介意就好,小姐,不如我们进入正题吧?虽然是福尔摩斯先生向你推荐了我,但是否信任我,还得看你,不是吗?”
“巴克莱银行名声在外,哪有不信的道理。”
“区区小银行罢了,”巴克莱先生说道,“无非就是占着我的祖先早早做了金匠,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话看似谦虚,实则巴克莱先生却格外骄傲。
所谓金匠,顾名思义,在最开始就是制作并销售金银餐具、打磨修复金器货币的匠人。但随着商品经济发展,到17世纪起,金匠们纷纷开设了存储金币和信用贷款业务,这便是早起的银行活动了。
到了维多利亚时代,经历两次工业革命的英国近乎全球制霸,资本主义经济徐徐上升,金融行业也随之繁荣昌盛。这批金匠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早期的私人银行家①。
因此,巴克莱先生说自己祖上是干金匠的,约等于说自己是银行世家,有经验、有财力,也有底气。
伯莎心领神会,而且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介绍了巴克莱银行,要是这也不靠谱,那恐怕整个大不列颠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