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个时候两方都饥荒,大家都缺粮,陈宫岂会不率兵劫掠?
如果粮食被吕军抢了,他们不仅折损兵力,还等于是把粮草送到陈、吕手上。
岂非资敌?
他突然想起荀元衡刚才说他有计,就听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兵者,虚实之道,正奇相辅。”
“我军星夜潜入阳平,用诱敌之计引布军来攻,歼灭其众,趁其不敢复来时,昼夜输运粮草,则事成矣。”
“如何诱敌?”程昱追问道。
纸上谈兵简单,实际操作每一步都有问题,吕军不是傻子,不是随便就能被引诱来劫掠。
深入敌境还能伏兵歼敌?一着不慎就要被敌方大军围剿,包了饺子。
荀忻手指移向阳平与东阿间的河流,“以粮诱,伏兵此处。”
……
兖州,东郡。
“将军,斥候来报,探得阳平河畔,有曹军粮车辙印。”
“果真是运粮之车?”郝萌面带喜色,猛然站起问道。
他的部将肯定道,“辙印深而夹杂足印,必是粮车无疑。”
主座上的陈宫皱起眉头,“曹军此时仍有粮耶?”
“恐怕是故弄玄虚,诱兵之计。”
“蝗灾大起,兖州饿殍遍野,曹军若无军粮,怎会无故调兵?”郝萌提出不一样的见解。
大家都在闹饥荒,军中天天煮稀粥,士卒都停止操练以节省体力,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消耗军粮来故作玄虚?
陈宫皱着眉头思虑着,这种说法不无道理,曹军贸然调兵,难道真的在东郡附近屯有粮仓?
“就算是诱兵之计,我率千骑前往,若有不妥处便撤军,必不使其计得逞。”郝萌向陈宫请求道。
陈宫这些天正为兖州士庶间的舆论风向焦头烂额,天灾和他迎吕布入兖州有什么关系?无稽之谈竟为人深信,广为流传。
他想着不如让郝萌试一试,若真能劫获粮草,城内舆论才能向己方扭转。
“将军姑且试之。”他叹口气,最终还是同意郝萌出兵。
翌日阳平河畔,吕军的斥候藏身在树林中,密切关注对岸的动静。
半晌后,一队粮车缓缓出现在河畔,长长的车队如长川逶迤,约有两三百辆粮车,被六七百曹军士卒押送。
斥候按捺不住激动,转身前去禀报等候在树林中的郝将军。
“将军,曹军粮车已至!”
郝萌眼睛一亮,当即翻上马背,“众儿郎,我军得粮矣。”
经过半年的大旱,往年深不见底的河水如今堪堪淹没腰际,他们一千轻骑陡然出现在曹军对岸,喊杀着纵马奔袭过河。
曹军猝不及防,运粮的队伍素质不及正规军,惊惧之下不听命令,奔逃溃散。
吕军不费气力就劫到了两百余粮车,揭开粮车上的篷布来看,车中果然满载着牛马草料,麻袋装盛着粮谷。
“撤!”郝萌下令道,既然抢到了粮食就得赶紧跑,这条河是两方交界处,省得曹军得知消息,大军赶来相救。
骑兵们翻身下马背,合上粮车的篷布,拉着粮车抓紧时间渡河。
万万没想到,渡河到一半时,异变陡生,粮车中的麻袋落入水中,激起“扑通”的水浪,在吕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手持双戟的魁梧大汉从粮车中爬出,一声清越长哨,直冲云霄。
继而每辆粮车中都大变活人,爬出三四人,在敌方的震惊中直扑上吕军士卒。
典韦手持双戟,双手劈刺,数息间连杀数人。
“诸君杀贼!”郝萌此时哪还有不明白,他是如陈宫所说,落入了敌人的诱兵之计。
“半渡而击”是经典的兵法案例,渡河渡到一半,士卒四面是水,无处可逃,惊惧绝望下必然溃乱。
然而他们有千人,敌军只有六百来人,己方人数上的优势让郝萌冷静下来,谁胜谁败现在犹未可知!
他身先士卒,拔出佩刀奋力杀敌,两方战况焦灼间,无人注意到对岸的树林中又出现了一队数百人的步卒,人人手持弓.弩,极快地赶到岸边,一声哨响后,乱箭齐发。
曹军听到哨响,条件反射般伏倒入水中,而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吕军站在原地,活生生成了箭靶。
士卒倒入水中,殷红的血液在浑黄的河水中如红色丝绦,在水中蜿蜒,缓缓溶解,再无迹可寻。
“撤!”郝萌在帐下亲卫以身为肉盾的保护下,在流矢中爬上战马,艰难渡河而逃。
荀忻站在岸边,见典韦从水中爬起,望着郝萌欲追,不由喊道,“典君!”
“穷寇莫追。”
这一战的目的不是为了歼灭敌军,而是想要掩人耳目,让吕军误以为他们的运粮是疑兵之计。
虚虚实实,正奇相佐,这是荀忻领悟的兵法之道。
此将活着,这个计策才能真正完成。
典韦止住脚步,转身涉水上岸,“荀君好筹谋,典某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