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疯。”
眼泪再次掉下来,我吸吸鼻子,无声地握住他牵着缰绳的大手。
到家后,父亲却不在家。后院的板车不在,他应该是去镇上兜售商品了。我把黑马牵到马厩,走进厨房,打开橱柜看了看,除了半条面包棍,竟然什么都没有。单身男人真不会过日子。我叹了一口气,挎着竹篮走出去,正要请蓝伯特帮忙看一会儿家,却发现蓝伯特正在跟我父亲说话。
他已摘下斗篷的兜帽,风度翩翩地站在我家的小院里,低声跟我父亲说着什么。父亲专心地听他说话,时不时地点点头,一句也没有反驳。我记得我只在厨房里待了一小会儿,这么快他们就打好了关系?
我走过去,试图插话,却发现蓝伯特早已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还做了一番低调又靠谱的自我介绍。我木头似的站在旁边,看着父亲的眼神从怀疑变成欣赏,再从欣赏变成惋惜,最后惋惜化为了沉痛。而我还是一句话也没插上。感觉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女儿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有没有吃苦,他只想从蓝伯特那里,汲取有关木工的知识。
我闷闷地出门买菜,回到家,进厨房,戴上蒙尘的围裙。客厅里,坐着两个我最爱的男人。到家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们会相处得如此和睦。
我的手艺一般,只会烤肉和煮汤。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全都吃掉了。父亲找出一本书,想让蓝伯特解释一下上面的观点,但我们必须赶在傍晚前回城堡,他只好遗憾地收起了书。临走前,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让蓝伯特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跟上。他点点头,告诉我注意安全。我吻了他一下,然后,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谁。”
“是我。”
父亲打开门,很诧异:“你怎么还没走?”
我无奈地说:“您好久没见我,不该是这种态度吧。”
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能怎么办,你总归要学会独自生活的,我也得学会一个人独处。”
以前父亲总是说这样的话,告诉我,他没办法陪我一辈子……可能因为后天就要失去挚爱,我第一次觉得这句话是如此令人心酸,差点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我擦了擦眼角。他拍拍我的肩膀,没有过多的安慰:“找我什么事。”
“爸爸,您是不是认识女巫?”
他皱着眉,表情严肃起来:“怎么忽然问这个,是不是谁告诉了你什么?”
我把女巫的话告诉父亲。他搓搓手指,陷入了沉思,许久站起身,关上了屋内所有的窗户,然后从一个上锁的大木箱中,翻出一个小木箱。他把小木箱放到桌子上,拿出一圈叮叮当当的钥匙,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钥匙,打开小木箱的铜锁。“咔嗒”一下,里面竟然躺着一块黄铜色的怀表。
是梦中女巫佩戴的那块。我看看父亲,又看看怀表,脑中闪过几十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差点脱口问道,难道那女巫是我的姐姐?
父亲没注意到我古怪的脸色,拿起这块怀表,露出回忆的眼神:“我一直没跟你说起你的母亲,就是不想回忆那段黑暗的历史。你的母亲是北国的巫医。北国驱逐女巫的时候,我刚好驾车经过那里,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希望我能救她一命。当时,她半边身子都被烧伤,看上去活不了多久。我动了恻隐之心,把她装进最下面的货箱里,带她逃离了北国。
“本以为只有北国驱逐女巫,谁知大国一带头,小国也纷纷严厉打击巫术,疑似女巫打扮的人一律被抓走,身上有烧伤痕迹的人,也会被带出去问话。幸好,你的母亲是巫医,在路上治愈了自己的烧伤,不然我和她都不可能活下来。
“我们度过了一段平静却又不平静的日子,时不时有漏网的女巫跑进村庄,但都被村民抓住,送上了火刑架。你的母亲因此每晚都做噩梦,经常惊醒,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一天半夜,房门被敲响,我还没来得及去开门,一群人就闯进了屋子里。他们掀开被子,用长刀捅向床底,甚至连马厩的稻草都糟蹋了一遍,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后,他们什么都没说,又去下一家进行搜查。我和你的母亲面面相觑,心中明白,国家又在搜查女巫了。那天快要天亮的时候,你母亲去打扫马厩,居然在一堆粪便中,扫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在马粪中藏了一夜,直到天亮都没敢出来。
“你母亲帮她治愈了伤口,给了她干净的水和食物。除了‘谢谢’,她没跟我们多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告诉我们她的身世背景,更没有问你母亲为什么会巫术。她在家中藏了半个月,风头过去后,提出要离开。临走前,她送给我一瓶药水,一块怀表,和一袋金币。我谢绝了金币,收下了药水和怀表。你的母亲闻了闻药水的气味,告诉我,这瓶药水能解除幻术的负面作用;怀表则被施了特殊的魔法,在危急关头使用,能让人重获新生,但是使用者会失去五年的寿命……我记得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所有医生都说没办法,喝了那瓶药水,才捡回了一条命。”
脑中嗡鸣一片,我撑着桌子,晃晃脑袋:“等、等下,您刚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