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晨,金色的阳光铺满街道,村民矮屋的阳台上,深紫色的风铃草正随风摇曳。
我刚从集市出来,篮子里还装着新鲜出炉的面包,就被一个人撞倒在地。他满脸惊慌,连撞到人都毫无知觉,继续往前跑,边跑边嚷道:“蛇来了,吃人的蛇来了!它就在附近,就在附近……大家快逃啊!”
吃人的蛇?
……是他吗?
关于蓝伯特的回忆,一下全部涌进脑海里。我以为自己忘记了,从那几天的经历中走出来了,谁知再度回想起来时,他的声音、手指、气息,甚至连冰冷的体温都清晰无比。
村民还没能立马联想到那座城堡,正在低声讨论那人是否被恶魔附身。我从地上爬起来,心神不宁地回到家,把篮子放在木桌上。又心神不宁地喂完马。我站在窗户边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正专心做木工的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想见那人的冲动,打算去附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我戴上斗篷,带了一把小刀防身。想了想,又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火石。留下一张纸条说晚点回来,我轻手轻脚地走出小屋。
避开村民活动的地方,我朝西边的城堡走去。本以为蟒蛇伤人都是尤利西斯放出来的谣言,谁知刚走进森林里,就听见几声扭曲的惨叫。
“是真的……那条蛇在附近!”
“快回去,告诉村长,让大家最近不要出门!”
“恶心的畜生!”
乌云般的忧虑压迫在心头,难道真的是蓝伯特在作恶吗?我拢紧斗篷,钻进灌木林,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还好脚上穿的是长靴,不然真没法及时赶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等我到那里时,泥地上只剩下几具残缺的尸体。
眼见永远比道听途说要震撼一百倍。我闭上眼,屏住呼吸,拼命地吞咽口水,以防呕吐出声。但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蓝伯特不是已经恢复理智了么,为什么还……
这时,有什么东西辗过杂草丛的动静响起,我睁开眼,警觉地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是错觉吗?绝对不是。
是蓝伯特?还是其他什么猛兽……我后退两步,握紧腰间的小刀,随时准备拔.出来。与此同时,那种辗过草丛的窸窣声响再度传来。我拔.出小刀,挥向身后,却只割断了几片失去水分的烂叶。
心中有些不安。这里的情形比我想象得要严峻太多。真不该冒失地来到这里。转身想离开,同一时刻,隐藏在黑暗里的生物发动了攻击,一条粗壮、竖着倒刺的蛇尾骤然朝我横扫而来。我险而又险地躲过。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蓝伯特想要杀我,直到我看清这条蛇的模样:眼瞳是浑浊的白色,蛇身长约三十米,倒刺鳞集,血红色的口腔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
这是一条真正的巨蟒。在它庞大的身躯前,我手中的小刀显得如此可笑,估计连它身上最柔软的地方都刺不进去。
为今之计,只有逃。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力量,朝反方向跑去。那条蟒蛇就那么冷冷地盯着我,似乎断定我逃不出它的血盆大口。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喉咙里全是腥甜味,双腿也越来越沉重,到最后连普通的走路都在打颤。那条蟒蛇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我,蛇尾经过之处,灌木和杂草全被夷为平地。
跑不动了。我跪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肺部已不堪重负。真的跑不动了。那条蟒蛇还在逼近,但我已经累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算了……都怪我自己太过自信,自以为了解来龙去脉,瞎跑出来一探究竟。不知道父亲得到我的死讯后,会难过成什么样……
我平躺在地上,闭上双眼,等待死神降临。
黏稠的口水滴落下来,腥膻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那条蟒蛇大概在思考如何下口。我紧紧地闭着眼皮,还是能感到一大片阴影扑面落下。
心口发冷。再见了,父亲。
再见了……蓝伯特。
下一秒,旁边传来巨响,似乎是树干轰然倒塌。阴影消失了,蛇口也迟迟没有咬下来。我小心地睁开眼,支撑起身体,望向声音的来源地,就看见两团黑影撕咬在一起。除了那条瞳孔发白的蟒蛇,还有一头金黄色瞳孔、蛇鳞漆黑如盔甲、四肢如蜥蜴的……怪物。
是蓝伯特。
记得我离开之前,他还好好的,整个人理性而优雅,变得越来越像人类……怎么一个月不见,变成了这副模样?
大量的尘土飞扬,砂石四溅,深绿的枯黄的树叶暴雨般倾盆而下。不知发生了什么,蓝伯特身上人类的特征,几乎完全消失,也因此他的胜算变得极大。巨蟒在他强硬有力的进攻下,渐渐无力还手,仰天嘶吼一声,闪电般滑向森林深处,逃之夭夭。蓝伯特缓缓直起身,冷漠地望着巨蟒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语不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发现他的手臂在滴血。
他被巨蟒咬伤了。我犹豫一下,轻声问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