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盯着深夜仍有彩灯游船来来回回的江面。
沈南灼家里没有女士拖鞋,他的码数比她大很多,她穿着他的毛绒拖鞋,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是背影毛茸茸的……
好想按到怀里摸摸。
沈南灼从厨房里走出来,眼神微沉,轻声叫她:“冰箱里没有冰袋了,先用这个代替一下好不好?新的冰袋估计晚上就能冻好。”
林栀回过身,见他手上握着一小袋还在冒冷气的汤圆。
林栀:“……”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直男家里一无所有。
她舔舔唇,接过来:“好。”
兔子蔫儿唧唧的,沈南灼摸摸她的脑袋,继续处案板上的食材。
他其实不常给自己做饭,大学时学到的生存技能也很久没派上过用场,没想到回北城的第一顿饭,竟然是做给一个小姑娘。
林栀坐在饭厅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动作很快,干脆利落,洗菜去虾线都很流畅,看起来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林经国要强很多。
但她还是不高兴。
沈南灼处理完所有食材,检查一下两口锅,将熬粥的火调小,才终于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一转过去,就见林栀一动不动,一只手举着那袋汤圆,把脸贴在上面,盯着他看。
“你以前是不是没挨过打?”他失笑,迈动长腿走过去,朝她伸手,“我来吧。”
林栀看他一眼,乖乖将汤圆交出去。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重新覆盖上来。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松松握住汤圆袋子,压上来的时候又用了些力道,林栀微微皱眉,有个瞬间感到疼,可是又冰冰凉凉的。
她停顿一下,乖乎乎地扬起脑袋。
夜色幽寂,背后是粼粼江面,面前是温和的灯光。
饭厅里灯光暖白,流水般倾泻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距离近了,雪松木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充斥慢四周的空间,他专注地望着她,喉结偶尔微微滚动一下。
沈南灼仔细看着她脸上的红痕,小心地按摩。
她从来没这么乖巧过,他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低沉如同夜色:“幸好没有带户口本,如果我们刚才真的去领证,工作人员一定会问你……”
“?”
“是不是自愿的。”
“……”
林栀小声:“你那跟逼婚有什么差别。”
他低低“嗯”了一声:“你也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想跟我结婚。”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语态。
她没说话。
“那你明天就会后悔的。”微顿,沈南灼又不急不缓地纠正,“说不定等不到明天,等你今晚冷静下来,就会后悔。”
林栀嘴硬:“不会啊,我觉得你很适合我,就像你觉得我适合你一样。”
沈南灼拿汤圆的手停了停,突然望着她沉默了一阵。
饭厅白色的灯光流转在他领口,男人眼中光线变幻,像是在观察她,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别的事。
他微微耸眉,轻缓地开口,将话题岔开:“你爸爸为什么生气?”
小姑娘气鼓鼓:“他不敢面对他自己,被我戳破,就恼羞成怒。”
“嗯。”沈南灼点点头,“你觉得他不敢面对什么样的自己?”
“不再年轻、不再拥有绝对权威,儿女也不会再围着他团团转,把他当成中心。”
“可是林幼菱能满足他。”沈南灼问,“是这样吗?”
林栀不假思索:“是。”
他语速很慢,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问:“那你可以理解他吗?”
林栀微怔,立马摇头:“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讨厌他这样。”
“你讨厌他这样,所以你用离家出走的方式,来给他反馈?”
他的措辞过于温柔,在林栀看来,她的“反馈”,其实也是一种攻击。
只不过女儿的攻击比耳光更委婉也更直击要害,她照着七寸下手,笃定她不在家的这些天,林父一定寝食难安。
可沈南灼这个问法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现在思维混混沌沌的,生发一种荒唐的错觉,觉得眼前这个人在给她做精神分析:“也许吧。”
“可你离开父亲之后来找了我,开门见山地说,要跟我结婚。”沈南灼停顿一下,得出一个小结论,“这同样是你给我的反馈,你在生父亲的气,也生我的气——为什么?你的父亲启发了你,你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吗?”
林栀微微一愣。
她条件反射地想说“不是”,可又总有一种感觉,沈南灼不是这个意思。
她好像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
见她半天不说话,沈南灼将汤圆袋子放回她手中:“我去把鸡汤的火调小一些。”
林栀趴在椅背上,不知道脸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