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仙君就开始偷偷打听这两人的关系,一听到这是上神下凡历劫时欠下的一桩情债,仙君们震惊得差点跳了登仙台,随后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开,短短半天工夫,全天界都知道风渊上神这棵老铁树要开出桃花了。
八卦的仙君们本来以为上神该准备大婚了,不想几日后传出消息说上神要收这位习谷仙君做徒弟,人间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见上神是想玩个特别刺激的。
那时候他不知风渊是他,还替习谷能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高兴,厚着脸皮带了跟一支苦竹笔做贺礼,兴致勃勃参加了宴会,想着再找个机会去查一查天命文书在什么地上。
楚桑已经不在了,他总要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为了找天命文书,他在宴会未结束的时候顺了两壶酒偷偷出了明光殿,绕到殿后,殿后有一株迷榖树,生得又高又大,树干粗壮,要数人合抱,枝叶葱茏,如亭亭华盖。
两侧宫墙上有紫藤垂下,花萼簇沓,生着奇香,他轻轻一跃,便跳到那树上,遥望这偌大的紫微宫,猜测天命文书应当就在长秋、忘忧两宫之中,只是如何在不惊动那位上神的情况下将天命文书拿到手,还需他回去后再细细筹划一番。
他暗暗记下这宫中的布局后,也没急着下去,无意识地掰了几根细长树枝,又摘下四五树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想要做窝了,他看着已经有些成型的鸟巢愣了半晌,随即惨然一笑。
很久以后,他从迷毂树上下来,靠在树根坐下,在宴上顺来的两壶酒不一会儿便进了他的肚子里。
天色暗下,宴也散了,不远处传来几位仙君的说笑声。
他醉倒在树下,仰头望着头顶那轮明月,不知今夕何夕。
仙君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他闭上眼,嘴角向上扬起着,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还能笑什么。
天河水潺潺而过,树影婆娑,浮光跃金,良久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睁开眼,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清冷月光银纱般罩在来人的身上,灼灼光华下他的面容总看不真切。
来人停在自己的面前,衣摆摇动,银色的织线微微闪光,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问道:“又偷酒喝了?”
那时他犯了傻,张了张嘴,眼眶一热,低声叫了一句:“殿下……”
酒壶从他的怀中跌落,歪歪扭扭倒在树根下,他仰起头,睁大了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人看得更仔细一点。
可他的殿下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他没有俯下身来抱抱他,也没有露出从前那种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无奈神情,就连他的五官,也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慢慢的,他脸上的困惑消失了。
他有些醉了。
他知道自己醉了,所以才会将眼前的这位上神,一错眼,竟认作成他的殿下。
怪他贪杯,怪他大意,也怪他沉迷欢喜往事永不能忘怀。
明明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故事了,却在他的脑海中依旧清清楚楚如昨日。
那时候他还未化成人形,因为之前喝酒耍了一通酒疯后还生了场大病,所以自那以后姬淮舟就不让他多喝了,给他定了规矩每个月只能喝两回,且每一回不能超过三杯。
正月初三,姬淮舟外出赴宴,琥珀色新月悬挂天上,银白月光倾泻而下,穿过稀薄雾气,洒在林间,像是未扫尽的残雪。
姬淮舟刚走不久,星如便飞到院子里的那株梧桐树,那里藏了很多他从各种地方收集来的小酒杯,他用尖尖的小嘴钓着这些酒杯,飞遍太子府的上上下下,偷来十几杯酒水,放到案上,整整齐齐摆了三排。
他那时还是一只很讲究的鸟,什么样的酒该用什么样的酒杯,他都分得一清二楚,喝酒的时候还喜欢和那些文人骚客一样,讲究一个意境美。
轩窗开着一条窄窄的缝隙,月色入杯,他用翅膀小心捧着从偷来的酒水,低头嗅了一口,陶醉地哆嗦一下,随后又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然还不等星如好好品尝一下这杯中的酒水,听到太子府外传来姬淮舟回来的车辇声,星如没想到他今日能回来的这样早,怔了一下,连忙扑扇翅膀,将案上的酒杯连同酒水一起顺着窗口倾倒出去。
他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一回头,发现还案上剩下一个鎏金酒杯,他冲下去钓起酒杯,刚落到窗台上姬淮舟已然到了门外,星如也不敢把酒杯丢出去,急急忙忙将它藏在腹下细细的绒毛里。
姬淮舟于此时推门而入,半扇月光从他身后,他的身上携着幽幽梅香。
他一进门就闻到酒气,又看到星如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团子窝在窗台旁,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走过来,问他:“你又偷酒喝了?”
星如仰着头看他,也不承认,毛茸茸的小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姬淮舟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无奈中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宠溺,对他道:“左边。”
星如眨眨眼睛,小爪子将藏在腹下的酒杯划拉到了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