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车内的小内侍发出心胆俱碎的悲鸣。
昆邪弈坠马,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忘记了逃跑,遍布血丝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怪物。
少年覆着鲜血的面庞和脖颈皮肤下有蛇状的峥嵘青筋。像是青黑色的经脉——可是经脉不会起伏游动。这些东西像是活的——此刻仍是活的,在他的血肉中游走。
少年后背、手臂、前胸,身中数箭,鲜血从黑甲缝隙处溢出,他走在鲜血染红的雪地上,半面覆血,双眸深邃,那些在他皮肤下涌动的异物,加重了他带来的恐惧。
如修罗现世。
又有零星几箭射中他的身体,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鲜血从少年见骨的右手泉涌而出,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在苍白雪地留下一道崎岖的刺目血痕。
“你……你是什么东西……”
秦曜渊踩住他的下身,血淋淋的右手抓住了年轻皇帝的头。
“你不必知道。”
仿佛皮革断裂的闷声夹杂着咔嚓一声轻响,
大夏皇帝的无头身躯无力地向后倒去,温热的鲜血从颈部裂口喷薄,赤红转瞬溅出数丈之远。
鸦雀无声。
远处的战斗仍在继续,可是少年身边,连呼吸声都安静了。
青黑色的异物已经蛰伏,一切就像幻觉,只除了他手中的夏皇头颅——
少年举起手中死不瞑目的头颅,无情的目光在因他后退的乌合之众身上一扫而过。
“昆邪弈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少年手中冶丽的头颅睁着失去光泽的双眼,呆呆俯视战场,直至——
夏军轰然大乱!
不仅是主将战死,而且是御驾亲征的皇帝战死,夏军士气全面崩溃。
战鼓乱了,消失了。屁滚尿流的大夏甲士慌不择路逃命,仅剩的军旗犹如无物,无论将领如何嘶吼,数十万夏军在皇帝阵亡的鬼哭狼嚎声中,不管不顾地向莫州逃亡。
带血的箭镞接二连三落在地上,随手抢了一匹马骑上的秦曜渊拔掉身上最后一根箭矢,抽出腰间长刀,弯腰下沉,勾起地上一根□□。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一名和他并驾齐驱,正朝他挥刀砍来的大夏将领就被一枪挑了出去。
扑通一声,将领砸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身后避之不及的群马踏扁了胸膛。
□□一转,沉甸甸的红缨甩出一道血花,秦曜渊左手握枪,右手执刀,双腿夹紧马肚,如离弦之箭冲入夏军!
“跟着将军杀啊!”
“切不可让将军小看我们!”
剩下的百余真武黑骑看得心神激荡,热血沸腾,争先恐后地追随前方身影杀入敌群。
银枪横扫,长刀劈砍,夏军如野草枯树,在少年大刀阔斧的杀伐下纷纷伏倒。
温热的鲜血顺着鸦黑的睫毛淌下,鲜血覆了又覆,暴戾恣睢的火光始终在少年乌黑透紫的眼眸里燃烧。
古老的传说在无尽雪原上重演。
毁灭男神降临人间,所到之处无不鲜血喷涌,惨叫连连。
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创世女神毘汐奴不在此处,只有当鲜血流满世上最大的河流,他的暴虐才会得到平息。
轰隆隆,轰隆隆,天边传来闷雷之声。
马蹄飞扬外,大地多了另外一种震颤。
是雷雨的前兆?
还是……
秦曜渊面色骤变,拽着缰绳一个急转,忽然向后奔去。
他厉色大喝:“跑!”
真武轻骑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刻入骨血的钦佩,他们想也不想地拉动缰绳,跟在将军身后调头疾驰。
轰隆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立即魂飞魄散!
一条纤长的裂缝出现在白雪积压的山腰上方,巨大的雪体从中脱落,在下滑的过程中膨胀增幅,腾飞如云,如九天之上降临的千军万马,带着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奔腾而下!
突飞猛进的积雪转眼就覆盖了距离距离山脚最近的大批夏军,崩落的积雪在吞噬了数十万大军后依然没有半点减速,向着平原上的真武军埋头冲刺。
冰雪的寒气已经扑到鼻尖,回头观望的将士面无人色,哑声道:
“将——”
冰冷的雪花涌入他的口鼻。
顷刻后,天地寂静。
……
一阵绞痛忽然袭击了秦秾华的胸口。
银针在此时刺破食指,于暗玉紫色的男式大带上留下了一点绯红。
种玉比她眼睛更尖,秦秾华还在看着大带上的血点,种玉已经“呀”了一声,尖叫着府中大夫的名字冲了出去。
那突如其来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大带上留下的那一点赤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被银针刺破了指尖罢了,等种玉推搡着府中大夫走进内室时,秦秾华的指尖早已止住了血。
大夫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