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就会扫过少年的深邃眼窝。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如刚出笼的百兽之王看着他势在必得的心仪猎物。
“……叫我伏罗。”他说。
秦秾华心中一动,鬼使神差道:“……伏罗。”
他没说话,她也没再动弹。
这一夜,有了营火取暖,秦秾华睡得格外安稳。
只是不知为何,她梦到了久未相见的河神。
河神一边蹲在溪边洗裤子,一边抬头看她,赤条条的身上挂着几根水草。叽叽咕咕地唱: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
她忽然醒了过来,身边空无一人。
营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一地黑灰和焦黑树枝。秦秾华想要起身,却因两日没有进食而腿脚发软。她扶着山壁走到洞口,没被白花花的日光闪到,却被踩在溪水里的野人闪到。
说他是野人,因为他有野人最明显的特征。
“秦曜渊!”她转过头,怒声道:“你又不穿衣服!”
“还没干。”他很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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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洗!”
“你脱下来。”他心平气和道:“我也给你洗。”
……想得美!
秦秾华转身走回山洞,不愿意承认自己十分羡慕野人无拘无束的强大心理。
她也多想洗个澡,穿上干净衣服啊,再过一天,她就要臭了……
秦秾华闷闷不乐地坐在营火前,好似已经闻到身上传来的难闻气味。
过了许久,秦曜渊穿好衣服,抱着一捧砸破了壳的死螃蟹回来了。
秦秾华一时忘了洗澡的问题,惊喜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石头底下摸的。”他说:“我还捉到了一只蛤/蟆,一会给你吃。”
吃蛤/蟆和吃蛙不一样,想起蛤/蟆那凹凸不平的一身……秦秾华的脸都绿了。
秦曜渊见她失色,大手在螃蟹下扒拉几下,摸出一条只有秦秾华手掌大的鱼,道:“骗你的……这才是给你的。”
秦秾华见他嘴角笑容,被戏弄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离了宫廷,他就像离了笼子的鹰隼,眉眼间多出许多张狂快活。他越是如此,秦秾华心中越是生出许多愧疚。因为总有一天,她还会把这只理应驰骋在天空的飞鹰捉进狭窄铁笼。
秦秾华舍不得破坏这闪闪发光的神采,在许多事上迁就他,纵容他,可她越是因愧疚对他好,她就越是愧疚。
她是为了之后将他关进铁笼,所以才对他这么好。她的好并不纯粹。
从来不曾纯粹。
蹲在山洞门口刮鱼鳞的秦曜渊注意到她的视线,放下手里的匕首:“阿姊,你怎么了?”
她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轻声道:“……饿了。”
他不疑有他,重新埋头刮鱼,手里的动作变快了许多,口中道:“马上。”
秦秾华定了定心神,蹲在那十几只黄灿灿的螃蟹前,问:
“我来帮你吧,螃蟹要怎么处理?”
“找块大些的石头扔在营火上——小心压灭火。”他说:“最后扔螃蟹。”
听起来挺简单的。
秦秾华出了山洞,在溪边遍地的鹅卵石里寻找可以搭在营火上的平坦石头。
好不容易,她找到一块够长够平的扁石头,兴冲冲地回到山洞。秦曜渊已经把营火给点起来了,柴堆顶端正好留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口子给她放石头。
秦曜渊道:“放着,一会我来。”
秦秾华觉得这点小事,自己也可以做。她两手捏着石头一边,小心翼翼将其放上营火。
一簇火苗受风影响,忽然抖了抖,舔上她的左手掌心。指甲掐伤的地方猛地一痛,她条件反射松开了手。
扁石头措手不及地落了下去,秦秾华再想去抓已经来不及了,石头砸塌了营火,也砸灭了好不容易升起的火焰。
秦曜渊在第一时间把她从营火前拉开,他看也不看熄灭的火堆,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遍:
“伤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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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神过来:“……没有。”
他松了口气,这才去看那堆安静的营火。
秦秾华又自责又挫败,在他捡起木柴,重新搭营火的时候,慢慢站了起来。
“……我去洗澡,你不许偷看。”
他头也不抬,应了一声,紧接着又加了一句:“衣服放着,我来洗。”
秦秾华走到溪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对着一堆熄灭的木柴,专心致志地击打火石,她鼻腔一酸,急忙移开目光。
……
秦秾华打着哆嗦,用冷水匆匆洗了个澡。
这里气温严寒,又没有可以烧水的器具,秦秾华心里清楚,这大概是她在这里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