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出手, 果然不同凡响……即使近看,这尊珊瑚树也没有一丝瑕疵。”
梧桐宫正殿, 秦秾华满意地对妧怜宫送来的珊瑚树点了点头。
“公主准备把它放在哪儿?”结绿笑着问。
“就放在寝殿进出的位置吧,我要每天都看着渊儿送我的礼物。”
两个小内侍合力抬起晶莹剔透的珊瑚树,在结绿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将珊瑚树摆放至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有结绿在一旁看着,秦秾华很放心, 她转身走入寝殿,殿内静默无声, 仿若无人之地。
“渊儿?”
她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寝殿里,洁白的窗纱后忽然传出落地的声音。
少年走出窗纱, 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秦秾华笑道:“怎么不去床上坐?”
“……风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去树上?”
他沉默片刻, 说:“你在这里。”
秦秾华哑然失笑,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少年不疑有他,走到她面前。
秦秾华伸手,飞快在他脸颊搓了两把:“渊儿真乖。”
眼见少年黑脸,秦秾华见好就收,笑道:“你今日可算出尽风头了, 在场的父皇和文武官员, 谁没有看呆了眼?那广威将军为人清高刚直, 从不参与皇子之争,这次对你赞不绝口, 说明我的渊儿当真该夸。”
“你也看呆了吗?”他忽然问。
秦秾华还未回答, 少年又追问道:“我比大皇子, 谁更厉害?”
她满头雾水,这怎么又扯上大皇子了?
他冷冷说:“他已经老了,我现在就和他一样,以后会比他更厉害。”
结绿这时走进寝殿,听到秦曜渊的话,笑道:“九皇子是在气公主之前看大皇子射箭看呆了的事情呢!”
秦秾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他——看呆了?”
“可不是么!”结绿说:“大皇子十六岁那年,当着众皇子公主拉开了十二力的长弓,别说其他人了,公主也看得目眩神迷呢!”
结绿的话就像泼出去的墨汁,每说一个字,少年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不过……奴婢还没来得及跟九皇子说完后面的话。”
“后面还有什么?”秦秾华好奇问道。
大皇子十六岁的时候,是八年前,那时候她还没穿过来,就算真的有人目眩神迷,那也不是此刻坐在这里的“秦秾华”。
“公主目眩神迷,是因为大皇子射箭时拿了六皇子带来穿杨场炫耀的装饰力弓。”结绿笑着说:“那把弓上,镶着一颗鹅蛋大小的鸡血石,公主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佳品,回来念念不忘好几天。”
结绿笑道:“所以啊,公主虽然确实看呆了眼,但看呆的原因,实在是和大皇子没什么关系……”
“满意了么?”秦秾华指尖点在少年额头,笑道:“小醋王。”
“……我不小了。”
少年别过头,似乎又在生气,只是唇角上扬。
秦秾华拉起他开过弓的手,看着他被弓弦拉伤的伤口,说:“疼吗?”
他毫不犹豫:“不疼。”
“阿姊疼。”秦秾华抬头看着他,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受伤了,阿姊也会疼。明白吗?”
他再次别过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
“广威将军请你去他府上玩,你去吗?”
“不去。”
“为何?”
他转头看着她:“你希望我去?”
“广威将军府上有武岳,有军中子弟,还有天下闻名的武家枪法,武如一若是愿意教你一招半式,也够你受用许久。阿姊可以教你文课,却教不了武课,能够拜武如一为师,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虽然她说了一长串也没有给出个“是”或“不是”的回答,但秦曜渊已经听出了她背后的意思。
他说:“嗯。”
秦秾华闻言笑道:“乖孩子……”
她伸手想摸他脑袋,少年动作敏锐地避开,一双野狼似的锐利眸子不悦地盯着她:“……我不是孩子。”
“好好好。”秦秾华在他下巴挠挠:“你是阿姊的小狼。”
醴泉悄无声息走入寝殿,秦秾华看他一眼,笑着说:“结绿,你带九皇子去净手洁面,再从我的库房里找一只玉扳指出来。渊儿,净手之后,把阿姊给你的玉肌膏涂在手上。”
两人都应了,秦曜渊看了沉默不语的醴泉一眼,转身离开了寝殿。
少年离开后,秦秾华敛了笑意,于罗汉床坐下,道:
“说罢。”
“应聘新学的教员中,共有四十三人进入最终的面试……”
寝殿外,少年静静站着,片刻后,真的迈步离开。
他走到梧桐宫前殿,正碰上拿着玉扳指匆匆回来的结绿。
结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