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被抱回卧室里。
肩上是疼,非常疼,疼到冒冷汗。
但这种疼痛并没维持很长时间,它像是倾倒的巨石慢慢被抬起,锋利的刀刃与长剑慢慢远去。
燕宁扭头看向旁边,发现是圆滚滚的小十一变了色。本来它是白色的,就跟一颗大白蛋一样,但如今亮着暖融的橙光。
就是这阵橙光让燕宁觉得疼痛消了许多。
痛感减了大半后,燕宁发现自己在左云楼怀里,虽然这几天两人相处逐渐亲密,但这种坐在对方大腿上、明显越界的事此前没发生过。
“先生......”燕宁想挪到旁边去。
左云楼将人按住,脸上的温和浅淡得几乎看不见,“别动,你左肩伤了筋骨。”
燕宁吓懵了。
伤了筋骨?
不就是被拍了一下么,居然这么严重?
对于自己的脆皮程度,燕宁这会儿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虽然能不能回去好像没差别,但如果待在这里会这么脆皮的话,他想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有大问题。
哎,他怎么还是那么倒霉。
肩膀上这时传来几缕凉意,燕宁侧眸,发现是左云楼将他的短袖给剪开了。
将薄如蝉翼的剪刀放下,左云楼拿过小十一递来的药贴。察觉到燕宁的目光,他解释,“这药贴治疗外伤的效果很好,现在贴上,晚上就能痊愈 。”
短袖被剪开后,能看见燕宁左肩青紫了一大片,他的皮肤太白,显得这片青紫尤为狰狞,却又有种脆弱的凌虐美感。
如同白羊脂玉上生出了翡翠与紫晶的纹路。
左云楼眸子微眯。
“先生......”燕宁感觉到药贴的冰凉感,但那股几乎是贴着皮肉的冰凉感就是没落下,这让他不由喊了左云楼声。
药贴这才落下。
左云楼把人放在床上,帮燕宁掖好被子,“宁宁好好休息,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最后一句语气彻底淡下来了,粉饰的轻柔轰然破碎。
盖着被子的燕宁打了个颤。
都说越是弱小的生灵,就越是能察觉到危险。现在燕宁就敏锐地感觉到左云楼不高兴了。
半个小脑袋埋在被子里,燕宁点点头。
左云楼走出卧室,小十一留了下来。
房门被关上。
方才的治疗光束让人疲惫,加上这个点也是午睡时间点,燕宁闭上眼,想睡觉了。
在意识沉浮,准备入睡时,一个记忆片段猛地闯入燕宁脑中。
“何卿,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何卿?
何卿!
燕宁吓得睁开了眼。
跟左云楼走得近的,且名字是“何卿”的,燕宁就只想到一个。
何卿,何家的放在心尖尖上的幺子。
当初看书的时候,燕宁就特别羡慕“何卿”这个纸片人。
不愁吃不愁穿,朋友很多,真心实意对他好的更是不少,何卿本人的学习成绩也好,何家对他有求必应,以后嫁的老公也把他捧在手心上。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而且何卿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勇敢,这让燕宁羡慕极了。
但看书时羡慕是一回事,现在在书里被何卿误认为喜欢左云楼是另一回事。
书里何卿如何对付左云楼的追求者的内容一笔带过,但就方才的遭遇看来,对方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哎,真倒霉......
燕宁情绪本来就不高涨,这会儿是更加低落了。他又将被子拉高了一些,把自己整个埋进去,似乎这样就能把一切烦心事隔绝在外。
卧室里的燕宁不高兴,那一边刚离开的左云楼也不见得好过。
先前有销声匿迹迹象的痛楚,忽然间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
这种痛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这几天都未曾出现过,岁月静好的让左云楼一度忘却它的存在。
男人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了,最后完全停下,他向来挺直的脊梁终于弯曲,能看到那只撑在墙壁上的大掌面上忽然间鼓起了代表力量与克制的青筋。
不过才半分钟过去,左云楼就出了一头的冷汗。
戴着银色半框眼镜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当下转身原路返回。
他又回到了燕宁睡着的那个卧室里。
*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暗淡,燕宁卷着被子在床上蹭了蹭,这还不等他转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旁边伸过,探了探他的额头。
燕宁吓了一跳,但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时,他愣住,“先生......”
左云楼拿着一本纸质的读物坐在床边,床头开着一盏暖黄的小灯,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清雅如画。
“肩膀还疼吗?”左云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燕宁动了动肩膀,随即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