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子弹穿透后留下的孔洞涌出,缓缓流淌过风弥罗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在地面汇聚成一滩鲜红的血泊。
——他死了。
没有任何的抵抗,任凭太宰治射出的子弹夺取了他的性命。
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森鸥外沉默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宰治倾身望着瞳孔开始涣散的风弥罗,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神情,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横滨‘血色五天’的制造者,这么简单就死掉了吗……”
血色五天,横滨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五天。
那是两年前发生的事件,短短五天内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数字。
执红伞的少年浑身沐浴着鲜血,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无差别地袭击横滨所有的黑手党成员,仿佛是只知道战斗的杀戮机器,不知疲倦、不眠不休,所到之处尸骸蔽野,血流成河。
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他的目的。他只是如伐木般收割着人们的生命。
那几天,横滨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弥漫着难以散去的血腥味。
这是场仅仅针对横滨黑手党的袭击,普通人安然无恙。于是异能特务科睁只眼闭只眼,想要借此机会削弱横滨内黑手党的势力。
就在各组织首领开始阴谋论,怀疑少年是异能特务科引渡来的他国异能者时——
少年突然消失了,就像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有传言说他离开了横滨,也有传言说是他被人暗杀。但从那之后,横滨的确迎来了久违的宁静与祥和。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暴戾恣睢的老首领获得了只属于他的秘密武器,开启了更加残暴的统治。
*
森鸥外在风弥罗的尸体旁蹲下,身为医生的他动作娴熟地检查风弥罗的尸身,确认其真的死亡而非假死。
“的确是死了。”
森鸥外垂下紫红的眼眸,他沾满血液的手映入眼底。
从方才风弥罗的只言片语中,森鸥外隐隐有个猜测,对方应当不会如此顺利地死亡才对。
太宰治反扣手腕用枪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肩,枪筒与肩头碰撞发出枪械特有的咔、咔的金属响动,回荡在这个略显空荡的房间里。
他叹了口气,拉扯出没干劲的长音:“真无聊啊——”本以为会更有趣些的。
“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森鸥外被太宰治搞出的声音所吸引,他的视线落在太宰治不停敲着肩膀的手.枪上,问道,“太宰君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是从你身上摸出来的啦。”太宰治俏皮地笑着,把手.枪物归原主。
森鸥外接过他递来的枪,另一手摸向自己的腰侧,果然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戏弄大人可不是乖孩子会做的事情哦,太宰君。”森鸥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对太宰治说教道。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未变,继续道:“而且,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做出你所期待的事情,所以还是做个乖孩子吧,你说呢?”
闻言,太宰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静静地注视着森鸥外,眼神冰冷。
“我们走吧,太宰君。”
森鸥外对太宰治的表情视若无睹,确认风弥罗的确已经死亡后,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捡起港黑成员死时掉在门口的探照灯,边走边说:“唔,头疼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困扰的感觉。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战力,本以为这次来可以收服他最强的部下,哎……我是不是不该当这个首领啊?”
因为前任首领的“血之暴.政”,港口黑手党声名狼藉,同时也令人惊惧。人们私下偷偷议论港口黑手党时,都会说它是——
夜之暴君与他的死士们。
所有忤逆、提出异议的人都会被前任首领处死。尤其是两年前风弥罗成为他的秘密武器之后,横滨完全是被他的残暴与恐怖所统治。
所以为了横滨,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哦,森先生。”跟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又恢复成孩子气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假象,他语气轻松,“而且不只是缺少战力的问题,现在港口黑手党里八成都是前任首领派,你连一个可以信任的部下都没有,说不定明天就能在横滨的海里看见你的尸体了——这些你不是知道的吗?”
“这么说可真是过分啊,太宰君。”
“呃……”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微弱而嘶哑的声音。
两人的脚步陡然顿住。
他们循声一同望向深处那扇敞开的铁门,地上那具属于风弥罗的尸体竟不知何时跪了起来。
“果然,他复活了呢。”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风弥罗,弯起了唇角。
无论是森鸥外还是太宰治,都不相信刚刚风弥罗是真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