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呼吸一滞, 心也噗通噗通跳起来。
“是, 姐姐我是。”江年单手搂紧了她,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转过来,“姐姐,我是年年……”
好面子的、倔强的少年,终于肯亲说出口,语带哽咽,不肯让她看见。
“姐姐,你终于找到我了。”
……
此时此刻, 穆渊在门外立成了石像,他闻到了酒香, 还有里头若有如无的欢笑声、说话声。
以及路过的客人怪异的目光。
他由内而外地感到了入秋的凉意。
姐姐从没有,从来没有将他这样晾在外头过。
他忍不住转过身来,叩了叩门, 没有人搭理他。
“姐姐?”
“姐姐,让我也进来好不好?”
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
“真的?你当真是年年?”谭江月目光迷蒙地看他。
江年连连点头,“姐姐, 你看这串手珠,其实是小时候你赔偿我的琉璃珠子。还有,你肩上的牙印也是我咬的, 药也是我上的。对了, 我这张脸。”他急切地捉了谭江月的手, 放在他的脸颊上, “姐姐, 你仔细看我,仔仔细细地看我,我是不是年年?”
“唔……”谭江月摇摇晃晃地看他,江年伸手扶住她的腰,心里却有些挫败。
他想不出别的了。
还有什么呢?什么可以证明他是江年呢?
为什么他要证明他是他自己呢?
“姐姐,我就是年年,还是爱吃甜糕,喜欢弹琴,不爱练字,小时候很调皮,上树、摸鱼,都做过,我从树上摔下来过,当时很疼,是被姐姐背回去的。回家之后又被爹爹揍了一顿,我委屈极了,晚上钻进了姐姐的被窝,跟姐姐说:姐姐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江年湿了眼眶,眼见谭江月抬眼看过来,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谭江月去扒他的手,江年执着地不肯放。
“年年,放开呀。”
“!”江年一愣,而后呆呆地移开手。
便看见谭江月展开双臂,结结实实地往他怀里一扑,两只胳膊环住他,“年年,你是年年。”
她很满足似的蹭了蹭他,抱得也很紧。
“姐姐?”江年不敢置信,甚至不敢回抱她,生怕她是因为醉酒而抱错了人。
他戳了戳谭江月的脸颊,“姐姐?”
“嗯……年年。”
又戳了戳,“亲姐姐?”
“亲年年……”
谭江月哪怕喝醉了,也不厌其烦地回应他,被戳了脸颊也不生气,乖巧得不可思议。
江年终于意识到,姐姐认他了。
原本游离不定的他突然安稳了。
江年心满意足地回抱谭江月,一声声唤道,“姐姐,姐姐,姐姐……”
……
江年推开门,叫了醒酒汤,见穆渊仍旧立在门口,并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眼神。
过了许久,小童将醒酒汤送到门口,江年又开门去取。
“你让她喝酒了?”穆渊想要进去看,江年端着汤不好拦,便挡在他前头,“姐姐不想见你。”
“她为何不想见我?”穆渊坚持要进去,“我想亲自问问她。”
“她喝醉了,现在正难受着,你就不要进去了,免得她看了更加心烦。”江年顿了顿,补了句,“还想吐。”
穆渊果然脚步一顿,脸色也白了白。
接近傍晚,谭江月终于醒了酒,有些昏昏沉沉的。见江年坐在桌边擦琴,离她很近,便伸手去够他。
指尖戳了戳他的背。
江年立马起身,坐到床边,“姐姐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谭江月摇了摇头,“没事。”
两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却不显得尴尬,像是互相探出触角一般,彼此都小心翼翼。
江年动了动嘴唇,想问她还记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记不记得他就是年年。
谭江月也很想问,她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春江就是年年。但她又实在不确定,生怕自己这是因为才晓得了年年并非年年,而是穆家的长房嫡子,这才做了这样的梦来安慰自己。
她想起咬在他肩上时春江说的那句“扯平了”,想着他也曾与姐姐走散,便鼓起勇气喊他,“年、年?”
江年弯唇笑了,凑到江月面前,“是我,姐姐。”
难怪她总觉得春江很亲切,想要亲近他,总是对他心软。
她还曾误以为自己喜欢春江,谭江月觉得好笑,又有些脸红。
再看他笑容乖巧软糯,便伸手去抱他,“年年,对不住,对不住,是姐姐不好……”
“别说这些了,这些话姐姐在醉酒之后说了好多好多。”江年说,“我也没怪姐姐,毕竟我小时候胖乎乎的,现在又高又瘦还好看,姐姐自然认不出来。”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