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抱着它的宝贝松果在啃。
解决完了烤鱼,谭江月去净室净了手,又漱过口,而后爬上床榻躺在穆渊身边,悄声问,“年年,你睡了?”
穆渊睁开眼,“没有。”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汶公子啊?”
穆渊不答反问,“难不成姐姐喜欢那个汶公子?”
谭江月猝不及防被这样问,满脸都是错愕,“怎么会,只是觉得他不至于叫人讨厌。”
穆渊翻来覆去寻找穆汶的缺点,确实,穆汶无论如何都不是个令人生厌的世家公子,就算有点毛病,也是世家公子的通病。
“他太自来熟了。”穆渊说,“才认识姐姐,就一口一个‘月儿妹妹’,还没见过我,就叫我‘年年弟弟’。”
“这倒是。”
“姐姐,我不喜欢这样的,所以不想见他。”
谭江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年年,以后要是不喜欢谁,讨厌谁,可不能这样明显了。你的情绪和喜好越明显,他人就越容易拿捏到你的软肋。这样不好,会吃亏。”
她说话时看着房梁,想起的是小时候的自己。她那时候期盼着谭府能找到年年,所以对他们百依百顺,她希望娘亲能过得好,所以变得体贴懂事不哭不闹。
她的软肋那样明显,人人都能拿捏她。
如今她靠着自己找到了年年,也不再顾忌着娘亲的名声,于是很快获得了自由,不被他人掌控。
“若是喜欢谁,也不能表现出来,同样会被人抓住软肋。”说到喜欢,谭江月笑着从后抱住穆渊,“不过日后我们年年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可要先和姐姐说一声。”
穆渊觉得一股热意往耳朵上窜,与此同时又好奇得很,“姐姐知道喜欢人的感觉?”
都说同龄的女孩总是更成熟一些,如今看来好像当真是这样,谭江月不仅比他高一寸,还知道慕少艾了。
“喜欢嘛。”谭江月两辈子都没喜欢过谁,只是看过一些话本子,也知道些真人真事,于是揣摩着那样的心情,说,“大概就是才子见了佳人,从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穆渊闭了闭眼,“所以姐姐你也不知道吧?”
“我知道的,你让我再想想……”谭江月想了又想,说,“大概就是我推门出去,然后看见月下的庭院中,一个雪衣男子躺在树枝上吹箫,我再一眨眼,却发现他不见了。”
“姐姐,这是你最近看的话本子里的男主角吧?”穆渊无奈又好笑,“我不小心翻到了,书名叫——”
谭江月羞臊地去捂他的嘴,穆渊愣是呜呜地说,“叫……《狐仙》。”
两人闹腾了半宿,入睡已是后半夜。
翌日,谭江月与穆渊看着对方眼下的青色,不禁噗嗤一笑。待收拾齐整后出门,穆渊又戴上了他的帷帽。
路经大堂,正被侍从伺候着用早膳的穆汶出声唤住谭江月,“月儿妹妹,你可知道谭府的老夫人殁了?”
谭江月怎么会不知道,她转过身,睁圆了眼,“什么?祖母她不是身子一贯健朗么?”
“谭老夫人并非病逝,而是遭逢雪崩。”穆汶摇了摇头,“运气实在不好。”
是啊,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谭老夫人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偏偏遇上了雪崩,偏偏只有她一个遇上这天灾。
大抵觉得在谭江月面前这样说不太好,穆汶连忙找补道,“月儿妹妹节哀。”
谭江月垂眸,身子晃了晃,而后朝穆汶行了一礼,“多谢汶公子告知。”
她踉跄着脚步上了马车。
而穆渊一直不声不响地扶着她,待上了马车才松手,边摘帷帽边说,“姐姐,戏过了。”
谭江月用手帕擦着眼角,颤着声音说,“年年,我真难过。老夫人虽待我不算好,但毕竟没有缺我一口吃的,少我一件穿的。她顶多是三天两头斥责我而已,不过那都是应当的,既然长辈觉得我不对了,那就是我的不是。老夫人其实是个好人,她连罚我也只是罚跪、抄书、打板子,她没有害我性命,也没有毁我容貌,甚至没有庭杖过我一次……”
下一瞬,谭江月立马变脸,眉眼弯弯地问,“怎么样,像不像?”
却撞进穆渊藏着心疼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