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珑频频看穆渊,那目光清澈又热烈,好像在看她爱而不得的糖葫芦炒栗子倒糖人儿。
清瘦的男孩一眼也没有看她。
但那侧脸很好看,比她所有的玩伴加起来都好看,谭玉珑从小便喜欢漂亮的东西,最终没忍住为穆渊说了话,“祖母,我们先把哥哥留下来,然后让爹爹派人去查哥哥是不是真的哥哥,这样好不好呀?”
“那可不行!”
“祖母~~~我就想要哥哥~~~”老夫人还要拒绝,便见谭玉珑泫然欲泣的模样,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一声祖母唤得甜腻腻,拖长了尾调,百转千回的。
一边的谭江月轻轻屏住了呼吸。
“禁你一个月的零嘴也要?”
“啊?”谭玉珑呆住了,就在老夫人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之后,谭玉珑脆声回答,“要!珠珠儿要哥哥!”
这下换老夫人愣住了,她沉默了一阵,最后道,“罢了罢了,都依珠珠儿的,左右我谭府又不缺这一口粮。”
“多谢祖母,祖母你最好啦!”谭玉珑立马又蹦又跳,而后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摇啊摇,小嘴儿还凑上去吧唧了一口。
谭江月没想到转机来得这般快,立时长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道,“多谢祖母——”
“行了。”老夫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了谭江月一眼,“只是你昨日不守家规,总要有惩罚的。”
谭江月闻言立时伏跪在地,“请祖母责罚。”只是嘴角仍上翘着,怎么也压不下来。
年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谭府了。
她要陪着他长大。
“按照家规,不尊长辈是要跪祠堂的……”
穆渊听见自己能够留在谭府,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从此以后他要顶着别人的名字过活了么。
再看跪在正中央的少女,洁净的裙角铺在地面上,额头也贴着地,在老夫人说话的停顿之间一动也不动,听候发落一般。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觉得她纤弱的静默的身形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和他一般格格不入。
“只是,你虽冠了谭姓,到底不是我谭家血脉,谭家的列祖列宗也未必愿意见到你。”
老夫人摸着谭玉珑的脑袋,膝上趴着谭玉琢,姿态那样悠闲,却将他们同母异父的姐姐贬进了泥地里,“这样吧,你便跪在祠堂外面,以示惩戒。”
闻言,一直端坐的林氏默默捏紧了扶手,老夫人这样说谭江月,无疑也是在敲打她。
“母亲,祠堂外面那么厚的积雪,跪在那儿不妥吧?”林氏眉宇间夹带了几分忧愁,柔弱又无害,反抗的力度小到老夫人根本不屑理会。
老夫人膝上的男童懵懵懂懂,年长一些的姐姐早一些反应过来,“祖母,外面冷,姐姐会生病的!”
老夫人捏了捏谭玉珑肉乎乎的脸颊,笑道,“祖母会让她跪在垫子上的,这样一想,是不是和跪在祠堂里面一样啊?”
谭玉珑还是觉得不太一样,外面很冷,姐姐人很好很温柔,她不想姐姐生病。
“祖母……”
“珠珠儿以前答应过祖母什么?一天只能求祖母一件事,你刚刚已经求过祖母了,祖母也答应珠珠儿了。”老夫人点了点谭玉珑的鼻尖,“珠珠儿要做听话的好孩子,不听话的小孩,祖母不会喜欢的。”
谭玉珑为难地绞紧了手指,看了看跪在下头的谭江月,又看了看侧颜秀挺的穆渊。
静默间,谭江月迫不及待地出声,“祖母,孙女领罚。”
生怕谭玉珑改变了主意不留穆渊。
穆渊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谭江月的心思。
他只是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分明弱小到仿佛风一吹便倒,却偏偏要张开羽翼将他护在身后。
她待他越好,他便越觉得自己卑劣。
毕竟她的好,是给江年的。
窃走一点点,他还能假装心安理得,如今他越发觉得难以承受了。
“老夫人,我走便是,她,不必跪了。”
在那样的家族里长大的男孩,语气仿佛天生就有十足的底气,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几乎要发笑,“这是她应得的惩罚。至于你,你算什么人物?留与不留无非是多一张嘴巴吃饭的差别罢了。还当谭府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
直说得谭府跟另一处贼窝似的。
“可我不是——”
“年年,莫说了。”谭江月转头朝着穆渊递眼神,同时用口型道,“回去等我。”
“行了,就这样吧,我也乏了。”老夫人将膝上的谭玉琢放下来,而后由着白葭搀扶着她往外走去,临到门前,转头吩咐,“记着,不到两个时辰,别起来。”
老夫人出门后,林氏起身走到谭江月身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那动作温柔极了,“月儿,为娘没用,不能帮你求情。等会儿记得在膝上多裹几层,再让萍姑提前备好热水……”
谭江月以为自己不难受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