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充满着各式各样美好的事物……
时至今日,继国缘一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抬头看着夜空中高高悬挂着的圆月,美丽皎洁的光芒洒下,注意到这美丽难得的景象,目光下意识偏移到了身侧的位置。只是,脸上还未扬起的微笑,喉中还未述说出口的话语,在意识到身侧早已经空无一人后,立刻就僵停在了那里。
一直以来,继国缘一都是非常迟钝的那个人。
在母亲闭上眼睛时,他并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直承受着病痛的躯体失去了温度、血液不再流动。
死亡是什么?
在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死于鬼的手下,他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继国缘一的眼中,妻子原本应该肆意流淌在身体里面血液突兀地泼洒在了地面上,腹中原本已经成型的、他所期待的小小孩子也消失无踪。
涌入鼻腔的是让人恶心到反胃的血腥味道,房间里残留着还未曾消散的、属于恶鬼的腐烂臭味。继国缘一却对此毫无感应,只是茫然无措地抱着早已经失去气息的妻子。
死亡是生命终止,是原本如夜莺一般的妻子无法再继续歌唱着世间美好,未曾出世的孩子无缘见到这世界。
在兄长带着不可回转的伤口,指着鬼舞辻无惨逃走的方向,不顾自身安危地低吼着让他追上去。等他在天明赶回来之时,像是释然又像是遗憾,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死亡是梦想终结,是兄长最终还未达成、却也再无法实现的期望的结束。
就像是最开始他会来到鬼杀队的契机,是炎柱炼狱悟寿郎将他从自己的世界唤醒,让他将离开了自己的妻儿安葬。就像是时间的重叠,这一次依旧还是炼狱悟寿郎按着他的肩膀,不忍地告诉他可以松手了,月柱大人已经……
“缘一大人……”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喊出了继国缘一的名字,让陷入自己思绪的剑士忽得回过神,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双手捧着一个药壶的穿着简单的青年身上。
继国缘一认识他,这是鬼杀队专属的医师。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却是在这个医疗技术并不强盛的时代,从死神的手中拉回了无数剑士的生命。
因此,鬼杀队的剑士们都很尊敬以及感谢他。只是继国缘一因为自己的实力太过于强大,就算是遇到了鬼舞辻无惨,也未曾收到过伤害,所以几乎没有和他们有过对话。
他记得,这位医师的名字是叫做……“藤岛先生?”
藤岛医师睁大了眼睛,显然对于继国缘一能喊出他的名字有些意外,他的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容,说道,“竟然能让日柱大人记住我这种人的名字,还真是一种荣幸。”
继国缘一想要表达对方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想要表达对方对于鬼杀队支援的感谢。只是他向来不善言语,根本赶不上藤岛医师接下去的动作。
只见一直以来都显得非常沉稳的医师,将手中的药壶放下后,突然在继国缘一的身前跪下,行了一个对任何人而言都意义非常巨大的礼节。藤岛医师把头磕在地面上,对着不知所措的继国缘一、鬼杀队最强的剑士开口说道,“请您……”
藤岛医师抬起头,黑色的瞳孔中带着偏执到了极端的情感,“请您务必斩杀鬼舞辻无惨!”
继国缘一哑然,略显空洞的双眼移开,避开了藤岛医师的目光,“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藤岛医师却是开口说道,“我是受到了鬼杀队的帮助,才堪堪从鬼的手下活下来,为了报答,我才加入了鬼杀队——就连我,在最初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事实总是比人想象的还要可笑,藤岛医师道,“我……我的祖先,在几百年前,在鬼舞辻无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那位医治鬼舞辻无惨将其变成了鬼的医师啊!”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在继国缘一惊讶的目光下,藤岛医师再次低下了脑袋,他的身体在颤抖,“我们一族亲手创造了这种怪物,所以之后会被鬼舞辻无惨追杀,导致时至今日,原本在平安时期还算强盛的族群,只剩下我一人,也就似乎并不奇怪了……”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藤岛医师捂住了脸,悲痛欲绝,“我的妻儿死在鬼的手下,记忆中我的父母总是带着我辗转在各种地方,几乎没有一刻是安定的……为什么鬼舞辻无惨还能活下来?凭什么他还不去死!我的孩子……他连父亲这个称呼,都还未曾学会啊……!”
继国缘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鬼杀队的所有人,几乎都有着自己悲伤的往事。而藤岛医师继续道,“然后,我见到了您!我终于看到了斩杀鬼舞辻无惨的希望!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缘一大人您为鬼杀队带来了强大的呼吸法!我亲眼看到了恶鬼们连连败退——”
“就连、就连鬼舞辻无惨!也无法与您为敌!!”
“然而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平——如此强大的您,鬼杀队的柱们、却因为斑纹的诅咒,无法活过二十五岁……!而鬼舞辻无惨那个渣滓、却是因为长久的生命,可以等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