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在跟叶文琴通话完毕之后,随即给楼下的李宽拨了一个电话。
首先询问他“陆明潼这时候在不在?”
“他今天没过来,怎么啦沈渔姐?陆明潼电话打不通?”
“不是……”沈渔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此刻纠结的想法,索性略过了这个话题,又拜托李宽帮个忙,给现在正在楼上等候的叶文琴送一把备用钥匙。
李宽揣上钥匙上楼,说明了情由。
叶文琴觑一觑他的神色,接了过去,道一声谢。她跟陆家有仇,但不至于牵连到无辜的租客。
李宽回屋里,越想越觉得,方才沈渔问他陆明潼在不在这话似乎有些深意,摸不清楚,她是希望陆明潼在,还是不在?
但李宽觉得,作为兄弟,还是应当知会陆明潼一声。毕竟楼上那人是陆明潼未来的丈母娘,要是他不赶紧过来打个招呼献个殷勤,未来就折在了这一关上,岂不是可惜?
李宽把电话拨过去,径直说道“你丈母娘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瞅一瞅?”
“……谁?”
“脑子烧坏了?你有几个丈母娘?”
那端沉默了片刻,问道“沈渔过来了吗?”
“暂时还没,她不是在上班么。”
陆明潼没多聊,语焉不详地挂了电话,只说马上过来。
沈渔放下手头的工作,问小武请了半天假,到地下车库取了车,径直开去清水街。
在路上,沈渔思绪难定。
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原本她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主动找叶文琴坦白,现在这情况,局面陡然变得被动。但另一方面,也有靴子终于落下来的宿命感。这关迟早是要过的。
七楼的门是虚掩的,沈渔轻轻地敲了一下,又轻轻地推开。
她对会面临什么情况有所预设,叶文琴改了时间,这么急匆匆赶回来,一定气得不轻。想过叶文琴会愤怒,生气到可能直接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但万万没有想到,推开门后的叶文琴,站在客厅的窗户旁边,默默地抹眼泪。
沈渔一下便有些懵了,嗫嚅着唤了一声。
叶文琴投了目光过来,意冷心灰到极点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过得有什么意思?朋友背叛我,老公背叛我,现如今,连我的女儿也要背叛我……”
沈渔感觉有利刃在搅弄心脏,“您别这样说……”
“你小姨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么温温吞吞的性格,怎么可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可她发的图片啊!我想替你辩驳两句都没法辩驳。”
沈渔私底下酝酿过,倘若跟叶文琴坦白,应该怎样开口?但那些话,遇到现在的情况统统没有用了,她心里秉持的那份正当性,被叶文琴的眼泪和几句话,顿时打消得一干二净。
她低望着脚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不能让自己就地蒸发,就不用再面临这样两难的局面了。
这种沉默的消极反抗,惹恼了叶文琴,她火气一下上来了,含怒又含泪地问她,“是不是真的?”
沈渔当然听出来叶文琴话里的意思,如果她说是假的,再转头跟陆明潼分得一干二净,这事儿,叶文琴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不再追究。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撕下沈渔的脸面,撕下自己的脸面,也撕裂母女之间的情分。
“是真的……”
叶文琴冲口而出,打断她“我们母女俩,就非得栽在这对贱人身上是吗?我在外面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事儿要错也不是我叶文琴的错。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洗刷了溅在自己身上的泥点子。你倒好,上赶着把自己再扑进这泥塘里!他们陆家母子是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事隔多年还来这么作贱我!”
沈渔词穷语滞,想不出什么话来替自己辩驳。
叶文琴所言的这一切,她站在她的立场想过一百遍,每一句都能理解,每一句都合理,因此,她注定是辨无可辨的。
“你爸,窝囊一辈子,到头来强硬了一回,却是为了别的女人!我知道,他嫌我强势,嫌我不懂他一肚子的风花雪月。可我得操持生活,我想让我们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我做错了吗?还有那个贱人,我当她是朋友,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当自己亲妹妹一样地操心,结果她转头却勾搭上了我的男人!你爸,再怎么不入流,再怎么窝囊废,没离婚,那他妈还是我老公!”
这些话,枯枝腐叶地沤在叶文琴的心里,都沤成了一块病。她至今不明白,怎么真心实意地待别人,自己却讨不得一点的好呢?她不过就要强了一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报应全要落到她的头上?
沈渔低声地应,“您没有错……错的始终是他们。”
“既知道我没有错,那你又为什么来怄我?”
“因为我觉得,这是两码事。”沈渔坚守自己脚下针尖大小的立场,这时候退缩,必将一路溃败。
“两码事?想没想过,旁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