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潼打个呵欠往阳台走,没解释自己纯是宿醉之后还有点反应迟钝。
阳台上晾晒着他的衬衫和西裤,与沈渔那些素色淡雅的衣裤挨在一起。从纱窗外,吹进隐隐的暑热。
他个子高,用不上撑衣杆,伸伸手臂就能将衣架摘下。
回客厅换衣服时,沈渔打开卧室门出来,已换了一身装束。
浅绿色上衣,乳白色阔腿裤,颜色浅淡,极有垂坠感的一身,走路带一阵夏日的凉风。
沈渔从小就和“娴静”、“温柔”这些形容词八竿子打不着,也因此不喜欢穿裙子,觉得那底下漏风的一块布裹在身上,不能跑不能跳的,十分阻碍活动。永远一身T恤牛仔搭配帆布鞋,扎一把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随意且利落。
她不是生得深刻的那种五官,胜在皮肤白皙,怎么在太阳底下造作也晒不黑。脸上半点瑕疵也无,只除了靠近左边眼角的,淡淡的一粒小痣。
陆明潼不清楚,自己是喜欢上她以后,才觉得这颗痣性感极了;还是因为觉得这颗痣性感极了,才在那些荒唐的梦里一遍一遍亵渎她。
终归,他在她笑意清澈的眼睛里,溺死过一万次。
陆明潼失神地看了她片刻,才低下头去,一边套上衣裤,一边对她说:“抱歉,我昨晚喝醉了。”
沈渔轻哼一声,不那么乐意接受他的道歉,不过她准备出门了,也懒得再算昨晚的那笔烂账,“我要去趟公司,早餐在桌上,你自便,出门之前记得把门带上。”
陆明潼低头扣衬衫的纽扣,“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几天……”
“不能。”
“我在找房子,一找到就搬出去。”
“你不住楼下?”
“不住。”陆明潼回国之后,回家过一次。本就是老房子,两年没住人,家电大多都失灵了。屋里陈年的霉味,叫他难以忍受,更不愿重新花心思置办家电。
“那你这些天住在哪?”
“酒店。”
沈渔早知道,这就是位基本生活常识都欠缺的少爷,如今还染上个铺张浪费的陋习。
“那你继续住酒店吧,你在我家住着不方便。”
“影响你跟你男朋友视频?”
“没错!怎么,你想留下旁听?”
陆明潼扣完最后一粒扣子,再挽衣袖,看向她一眼,笑了声,乖张模样,“你以为我不敢?”
“我看你是酒还没醒。”沈渔看一看时间,必须得走了,“如果你非要待在我家,那我去住酒店。你选。”不待陆明潼回应,她往门口走去,却听他在身后沉沉的一声。
她没听清,转身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也没什么长进,还是只会来这套。”
他已穿戴整齐,揣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和房卡,挤开她,在玄关处蹬上皮鞋,接连打开了入户的两道门,先她一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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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沈渔正在会议室里试PPT文件能不能正常播放,门被推开,陆明潼走了进来。
身上一件基本款的黑色T恤,皮肤被衬得更白几分。他瞥向沈渔一眼,不言不笑,很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淡。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来分钟,陆明潼是来给大家分发资料的。
他自己做这件事没一点纡尊降贵的意思,沈渔却看不惯,“出国留学两年,就为了回来打杂。”
陆明潼散完了手里一摞资料,在离主讲台最远的位置坐下,背靠在椅背上,困倦都写在了脸上,“我并不想出国,是你逼我的。”
沈渔感觉有旧话重提的兆头,不想继续下去,否则这位小少爷发起病来,她真的是招架不住。
陆陆续续的,人到齐了,周会开始。
沈渔先就上周的西城婚博会做一个汇报。
陆明潼这才打起精神,仍然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却一直定在沈渔身上。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足,她基本款的白色上衣外面,多搭了一件西装外套。一头柔顺的长发,松散扎了一把。几乎看不来的淡妆,敷在唇上的口红也只是恰到好处的一抹红,毫不抢镜地烘托出好气色。
唯一的遗憾是她今天戴眼镜,边框恰好遮住了眼尾处的那一点痣。
工作原因,她在穿着打扮方面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但也修炼了一套独属于自己的风格,英气之外,不乏女人味。
沈渔的汇报结束,接下来就是大家各自总结工作进度,安排下一阶段任务。
今天还多了一项,给新来的员工和实习生分配工作内容。
沈渔如今是工作室的资深婚礼顾问,只负责独家订制,经手案例通常无从参考,几乎都要从零开始。
年初她给一对新人策划了一场水上婚礼,布景难度前所未有,为防最终效果与设计图有所偏差,她全程监工,凡事亲力亲为。结束,累得大病一场。
唐舜尧觉得这么用她,像在杀鸡取卵,便答应等新员工招进来,就给她配个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