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不让接呢!”七茜儿信誓旦旦的跟老太太撒谎,一家人也配合着七茜儿的戏, 齐齐对老太太点头。
那余清官道:“对呀, 他说打就打?您大胜好歹是个官嘞!”
本来躺在炕上绝望的老太太扑棱就坐了起来。她将额头上的帕子一揭, 顿时百病全消,满面欣喜的穿着袜就踩在地上问陈大胜:“乖孙,真的?”
陈大胜自然一脸无事, 十分轻松的点头道:“孙儿到想去,扬名声的事儿!可皇爷说那是民间的事儿, 我现在身上有差事……”
他还没说完,老太太便一拍巴掌, 对着屋子里的一个方向便连连参拜道:“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皇恩浩荡啊……”
七茜儿脸颊抽动:“奶, 拜错了!”
老太太一惊, 回头看满屋子人:“拜错了?”
大家便齐齐点头,一指相反的方向,老太太又利落的转身对那边拜了起来:“皇恩浩荡!皇恩浩荡,我就说皇爷不能够是个糊涂的,那么些人呢, 偏偏让我孙儿去?”
拜完周身轻松,老太太便打个哈欠道:“这么晚了,折腾了一天儿了, 都睡去吧,睡吧, 睡吧……”
到底是几年磨难, 老太太情绪转圜的很利落, 加之大夫开的药有助眠的效应,老人家就扛不住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告辞出屋,七茜儿安排好人,看到老太太合了眼,便帮她掩好被子刚预备离开,便觉手腕被人使劲拉住了。
低头一看,老太太眼神清明的攥着她的手腕问:“茜儿,你给奶发个誓呗,真不是骗我?”
七茜儿微楞,很快又轻笑起来,她语气温柔的说:“我才十六,您当我愿意做寡妇呢?”
老太太却不信,依旧抓着她的手说:“你给我发誓!”
七茜儿无奈:“好~我给您发誓,我拿自己的性命发誓,您那大孙儿指定没事儿,要是我骗您就让老君拿五……”
反正,她是不能让那庞图进京的。
老太太看她真要起誓,反道舍不得了,就阻止到:“不要不要了!瞎说什么呢?我信你,奶信你……不信你我信任谁呢……信你啊……”
老太太嘀咕着信你信你就睡着了,这次是安心了。
看老人睡着,眉目却始终抓着层层的沟壑……七茜儿伸手帮着舒展了几下,然而沟壑已成,没有什么用处了。
站起来吹灭蜡烛,七茜儿离开屋子,轻合上门,回身却看到陈大胜背着手,正站在廊下看春雨。
卫所的长廊下,挂着七八盏草纸糊的气死风灯,今日春雨,又有春风,来来去去,便将陈大胜的影子吹的虚虚晃晃,一下像是结成寒冰石碑的他,又像是长高结实了,顶天立地的他。
七茜儿走过去问他:“怎么没歇着”
陈大胜回身对她笑笑,伸手把一个锦袋递过来说:“带你去客房,还有这个,这个忘记给阿奶了。”
七茜儿接过问:“什么?哦,这个啊。”
陈大胜没有说话,就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是,这是他的,独属于他的女人。
最近这段时日,他站在南门城墙上,就常常安静的看着宫,看着燕京,看这世上各式各样的夫妇,最后他确定,自己好像拥有一个跟旁人根本不同的女人。
说是她是自己的,可有时候自己却觉着,怕是自己才是她的。
这话很别扭,可偏偏就是这样的。
她不是先生悠然念诵的蒲苇,如果说像,她更像磐石,独自顶天立地,坚守着某一样东西,而那东西却好像不是自己?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七茜儿并未察觉陈大胜的眼神,她接过袋子便知道这是何物,赏功钱啊!
随手取了一枚在手里看,见这赏功乃是上等铜料铸造,正面写着武帝赏功,反面是个素面儿……挺厚实挺大的一枚,怪压手的一条命啊。
七茜儿撇嘴,把东西放到袋子里轻叹道:“阿奶想做陪葬之用,可,就怕四叔堂哥哥他们不依。”
陈大胜闻言微楞,终于想起这到底是老太太的一厢情愿,除了自己父亲还有亲哥哥的三枚,其余的他还真做不得主了。
心里有些许沉重,很快,他耳边却听到小媳妇用轻快又笃定的语气说:“那就不告诉他们!”
说完,她把锦袋利落一扎递给陈大胜说:“回去我就找孟大哥去府衙买一块地,再订好棺木,找个好日子迅速就埋了,回头!我看他们哪个敢挖坟!”
陈大胜都听愣了,半天后,他忽嗤笑出声,接过袋子点点头道:“也无需如此,老太太做事皆为子女,若是不随葬有好处,说明白了,她是不会生气的。”
七茜儿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就点点头:“恩,可不是这样,老太太一辈子为儿为女……什么?”
她困惑的看着陈大胜对她伸过来的拳头。
一阵细雨扫在二人的发丝,陈大胜慢慢把手反转,打开拳头,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