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忍不住笑了一声,她这个徒弟收的实在是糊涂,跟在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了,自己硬是连这个徒弟到底是男是女都没有分辨出来。
“你在笑什么?”国师不知为何,即便到了此时,他们明明胜券在握,可这心中还是忍不住地忐忑。
华卿收起嘴角的笑容,低着头看着穿过自己胸口仍在淌血的长剑,她伸出手,碰了碰那剑尖,这剑刃上似乎抹了什么东西。
不知是一时的好心,还是想要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国师竟然还跟华卿解释了起来,“贫道知道一剑伤不了,但是这剑上已经涂了雷公藤,所以现在就是大罗神仙在这儿,也别想救得了你。”
雷公藤而已,她若真只是一个第四重的修士,今日必定要折戟在这里了,可是她不是,雷公藤这种东西她还真看不上眼。
这修仙界,其实也没什么能让她顾忌的东西了。
华卿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几人,开口淡淡问道:“你们想要我的命救什么人?”
“这个就与你华卿长老无关了。”
“怎么没有关系呢?我也得看看那个人当不当得起我的这条命。”
“自然是当得起了,华卿长老大可不必担心。”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在摇曳烛火的掩映下格外的有神,他望着华卿,那双眼睛绿油油地冒着光,好像一头饿狼。
华卿心中思量,他们是要给这个老皇帝延年益寿吗?还是要救一个对老皇帝很重要的人。
“起——阵——”国师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小小的密室之中荡起重重的回音,华卿仰起头,她的目光好似穿过头顶厚厚的土层与宫殿,来到苍穹之上。
她脚下阵符泛起金光,华卿站在阵眼处,身上衣袍无风而动,四周传出呜呜咽咽的哀泣之声,无数鬼魅的影子从阵法中央陡然出现,绕着华卿做出各种狰狞的表情。
华卿的脸色比起刚才稍有些苍白,她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仍有鲜血汩汩流出的胸口,似乎是因为雷公藤的毒而束手无策。
国师手中拂尘变作一把长剑,他举起这柄剑正要指向华卿,叶昭雯却突然抬手,拉住了他。
国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他问叶昭雯:“三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说,事成之后,你能帮我找到她对吗?”
国师笑了笑,抚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对叶昭雯说:“贫道以前就跟殿下说过了,您要找的那位白衣女子乃是我们上元派的小师叔,等解决完此事,我便带殿下回上元派,求见那位小师叔,若殿下真入了小师叔的眼,说不定等有来日也能被小师叔收为弟子。”
华卿都要对自己说一句佩服了,自己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八卦,她看着叶昭雯在听到国师说起他们上元派小师叔的时候,脸上露出的荡漾表情,与他的那个小师妹简直是如出一辙。
华卿倒有些好奇了,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给带去了天黍山,也就今年放了他回北汉,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上元派的小师叔?
正当华卿在心里分析着叶昭雯与上元派的关系,不远处的国师已然举起手中长剑,向着华卿挥去。
剑落,法成。
鬼魅冲着华卿一拥而上,像是要将华卿的血全部吸光一般,不多时就将华卿完全淹没在其间,鬼魅的嚎叫声一时间震动天地,风云为之色变。
叶昭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华卿终究是他的师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待他如亲子,他知道她是很好很好的,自己现在正在做一件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可是他不后悔,因为那人已成了他的心魔,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受尽折磨,夜不能寐。
叶昭雯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国师听到声响,偏头看了他一眼,嘲讽地低笑了声,他现在是做戏在给谁看呢,那个老太婆现在估计已经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吧。
一声浅浅的叹息在密室中缓缓飘散开来,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中投进了一颗石子,原本翻滚的恶浪竟然在一刻平息,鬼魅如烟云般消散,伴随他们而来的呜咽之声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国师震惊且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卿不知何时已从那阵眼移动到了他的面前,她和蔼地笑着,国师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无比的可怕,她胸前的长剑和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不见,她开口轻轻说道:“看来那人是担不起了。”
不等国师举起手中拂尘,祭出法宝,他的胸口已经被一柄长剑刺穿,就像在不久之前,华卿正是这样被叶昭雯刺破心脏的。
国师努力回头,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却只能虚虚得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说过了,反派大都死于话多,”国师回过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反驳华卿的话,华卿笑笑,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不过你的话不多,可惜遇上了我。”
华卿抽出国师胸口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