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它仍是会冒出来,去促使你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中岛敦:“毫无……意义?”
太宰治不再于这个问题上纠缠,他说道:“既然这个组织手中并没有密鲁菲奥雷的秘密,那么最后的活口也不必留下了。处理掉,敦君。”
中岛敦对太宰治的吩咐毫无迟疑,他称是之后本该退离首领的办公室了。不过他还是稍稍停顿了一瞬。
这话不该说的。
可中岛敦总觉得坐在王座上的青年有那么一瞬,仿佛能够被天花板上虚假的光明刺穿。
他顿了一瞬,迟疑着说:“中原先生照顾的店送来了回礼,是千层蛋糕。对方送了很多,首领要来一点吗?”
太宰治闻言笑道:“中也照顾的店啊。中也照顾的店铺怕是都要几十家了吧,不过他竟然允许你们吃吗,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该是统统拆开检查里面有没有炸|弹毒|药之类的,根本不会允许入口的吗?”
中岛敦解释:“好像是中原先生认识的人开的,中原先生很信任对方。”
太宰治若有所思,中岛敦见状说着:“您需要吗?”
太宰治拒绝了中岛敦。
他说:“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并不喜欢这些。”
中岛敦离开后,港黑首领的办公室如同一只庞大的巨兽,仿佛能够吞噬掉其中所有的活物。
太宰治在寂静中不过待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森先生当初是怎么忍受的——啊,所以他才那么喜欢把玻璃通电,看窗外的横滨吗?
太宰治看向了早已覆盖上防弹玻璃的那片落地窗,为了避免被敌人从远方狙杀,这面曾经能看见整片横滨的墙壁,也足足有四年的时间再没有亮过了。
有人说港黑的首领是个活在黑暗里的怪物,太宰治看着被白炽灯点亮的屋子,觉得这话倒也没有说错。
他伸手敲了一下桌面,轻描淡写道:“啊,运气不太好呢。当时杀的原来有那么干净吗?”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屋内的灯光晃得他有些不适。他走向了暗室。
说是暗室,这屋里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仅仅摆放着一座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制作,试图突破时空的超越时代的科技结晶。
——主世界的白兰杰索,就是依靠着这样东西,召唤来了异世界的来客。
是的,太宰治清楚的知道有多个世界的存在。
这世上有一本“书”。这本“书”是类似于根源的存在,任何写在“书”中的事物都会成为现实,并且会改变现实。
这些改变的现实同时又会映射在“书”中,形成无数的“书中世界”,或者按照密鲁菲奥雷的说法——即是与主世界发展不同的分支平行世界。
作为港黑首领的太宰治所在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一处“书中世界”。
然而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里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他之所以发现了这一点,也是因为他“无效化”的能力,与这个“书中世界”里存在的“书”的投影之间发生了“奇点”,通过“奇点”,他继承了主世界的自己全部的记忆。
不停死去的友人,永远无法共存的友人,他拼经全力也无法拯救的友人。
孤独、挣扎、绝望、仇恨。
数不清的记忆与情绪如同海浪一般,几乎将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淹没。
他沉在漫无边际地绝望里,窥见了那一点光。
那是一朵小小的、开在夜中的花。
是主世界的他所拥有的光。
那光给了他喘息——然后他发现,这是所有已经充斥了绝望的世界中,唯一的、尚且有着希望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因为他尚未与友人相识,他的朋友还活着。
这大概也是唯一一个,他还有机会向他赎罪,让他活下来达成心愿的世界。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对于发现了世界真相的太宰治而言,这个“书中世界”终于有了存在的意义。
只是代价是孤独。
在漫无边际的孤独中,他偶尔也会想要打开那扇玻璃。
玻璃外有着一朵春日的花,不管道路有多孤独,他走着的路上,至少还会有花绽开。
然而命运的可笑性也正在此处。
太宰治之所以能够发现世界的真谛,源头正是因为密鲁菲奥雷妄图染指“书”。他得到了书,也同样摧毁了、唯一的那扇窗户。
白兰·杰索死了,在这个世界里,再没有人能够跨越时空。
和“他”不同,他的世界里友人尚且幸运的存活着,与之相对的,是他行进的道路上,永远都不会绽开灯下的花。
听起来非常公平。
异世界的旅人也未必想要再经历一次寻不去归途。
好人的话,应该会为她庆幸,在这个白兰杰索已经死亡的世界里,她不必背井离乡。
可奔向意义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逃避痛苦是人类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