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再是成熟,心智也不过六岁,哪里如常人想得妥当。穆凉气恨的是苏家,也不是怪她处理不当,相反她的退让使自己从泥潭里走了出来。
她沉默下来时,林然紧挨着她坐下,静静盯着阿凉的脸色,“阿凉,苏昭与我们是不是有仇?”
小脑袋里想到是只是仇恨,就是类似于她同齐妗吵架,两人都是憎恨对方的,就是俗称有仇。
可她与苏昭并没有争吵,或许就是苏昭和家里有仇。
穆凉不答,大人之间的阴谋诡计不愿太早说与孩子听,心智未成熟,会影响她的成长。她握起林然一双小手,掌心通红一片,有些肿了,心中还是有几分心疼。
她捧着长大的孩子,还是被人欺负了去。
小孩子撒谎算不上什么大事,真正计较的只有背后的家族。九王府惯来低调,穆能性子豪爽,也不与人争什么,要权就让,要兵就给,银子也是不缺。
九王府五年来也算是避开锋芒,唯独苏家盯着不放,就连边境的信阳公主也未曾再添乱。本以为接下来会过些顺遂的日子,不想苏家变本加厉了。
穆能自认不可忍,撸起袖子就去苏家对质,在府门外闹过一通,也不知是谁有理,百姓看着热闹,朝臣就当笑话一般,还不忘添油加醋。
穆能不在小事上计较,爱的是尊严,只此事是明皇做主发落的,苏家有底气,闹到最后,穆能不罢休,打伤了苏家的门人,又将苏长澜骂得几日不敢出门,这才解气。
不少人看了笑话,也从中可知穆家将这位小姑爷是放在心坎上疼,都不敢再提。
待事情消停后,苏长澜领着苏昭亲自登门道歉,她态度摆得低,穆能不吃这套,直接将人拦在门外,“苏家的人跨进门槛一步,本王打断你们的腿。”
魏氏害怕,苏长澜是陛下的亲侄女,又是洛阳城兵防的将军,她担忧道:“就为了孩子的事闹得两家犹如死敌,怕是不妥当。”
穆凉却道:“母亲该知此事是苏家故意设局,离间穆家与长乐公主,既然被识破,不如就与苏家彻底撕破脸皮。”
“撕破脸皮有什么好处?”魏氏不懂中间的含义。
“没有好处。”穆凉道。
魏氏还想在问,见穆凉脸色不好,带着几分冷,她讪讪地闭上嘴巴,欲坐下时发觉自己的座位被林然坐了,她揪了揪林然的小脸:“下去,谁让你乱坐的,没规矩。”
莫名被骂的林然瞪她一眼,走到穆凉处,被她一把拉入怀里,翻开她的手心,道:“还疼不疼?”
林然摇首,在家舒服地被伺候几日,阿凉日日喂饭,她倒希望伤好慢些。
穆能在府内待不住,过去抱起林然,大刀阔斧,“走,阿爹带你去街市上走走,想买什么,阿爹出钱。”
林然身份特殊,商户出身,洛阳城内但凡有些脸面的家族都不愿与她相交。穆凉知这些细节,故而将她养在府里,轻易不出门。
她对外间事知之甚少,也颇是向往,听到阿爹这般一说,立即在腰间摸了摸,兴奋道:“阿爹,小乖有银子,小乖给阿爹买,给阿爹买刀。”
穆能爱好兵器,林肆搜罗不少给送过来,他手里又有银子,见到好的总是忍不住出手,就连小林然都知道这些。
林然拍了拍腰间,穆能就看到一个小荷包,他一手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去翻了翻,“你一孩子带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祖母说银子好办事,宫里的那些人不给银子就不做事。”
“是这么个道理,走,你带银子就成,我们出去。”穆能没多想,抱起林然就一道出府。
穆凉来不及叮嘱,就听到林然的喊声:“阿爹,带阿凉一道去。”
“带她干什么,麻烦,就我们去……”
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穆凉一听就知父亲定会带林然去酒肆饮酒,忙让奶娘跟过去:“王爷若饮酒,你就将林然先带回府。”
奶娘匆忙跟过去了,穆凉微微喘过气来,回身就见母亲坐在那里吃点心。她习以为常,也不去多话,去后院寻祖母。
老夫人每日都会花上一个时辰浇花,园子里的花珍贵,许多都是银子买不来的。
园子里争奇斗艳,穆凉提过水桶跟着她后面,道:“祖母,我想带林然回林家祖宅。”
“也该回去看看,林然父母的忌日都未曾回去过去过,林家的事比起穆家可就要难多了,你做好准备就成。另外,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大周江山不知姓陈还是姓苏。”老夫人手下是一株娇艳的牡丹花,鲜红而如人血,洛阳城内的天迟早会变成这般。
“不如祖母随我一道去,父亲忙于政事无暇顾及您,让孙女照顾您,可好?”穆凉带笑,九王府子嗣凋零,她与林然一走,只怕祖母跟前就真的见不到人了。
可想晚年日子凄惨。
老夫人直起身子,回身看着穆凉:“祖母年龄大了,不想动弹。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林然,她很黏你,性子带着野,也是好事,太过善良的人在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