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不知道是哪股势力在背后捣鬼, 竟然在短短两日内就煽动起了百姓的情绪, 高明四下打听了一番,盛京城里许多有名望的说书人并未参与到此事当中, 没有说书人参与,这种传播速度放在古代完全是开了挂一般的可怕。
“说书人说书人,一张嘴道出百姓恨, 一张嘴道得皇帝震,斩了那贪官奸臣, 破木门里迎财神。”
这是盛京城里的一句老话, 意思是民间若有冤情状告无门,让那些说书人听了去, 他们便会将此冤情加以润色后拿到明面上来讲, 一传十,十传百, 事情越传越大,越传越邪乎,总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届时皇帝下令重审冤案,造成冤案的主谋必然会被问罪,贪官奸臣少了, 百姓们的日子自然好过, 再怎么破旧的木门里也能迎来财神爷。
模式有点现代网友在微博伸冤的意思, 说书人算得上是仗义执言的大V用户, 地位远远高于普通老百姓, 且受到这些百姓的尊重与庇护。
当然,说书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须得有一定为人师长的经验,能识文断字,能声清洪亮,能明辨是非,能第一时间将朝廷官府张贴在长安街的告示精准传达给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们。
本质上,说书人就相当于古代的传播媒介,可以是大V用户,可以是新闻联播,也可以是中央八套娱乐小报等等等等,因为他们除了朝廷官府的告示,还一贯乐意讲天章阁的新鲜话本,高门世家的内宅八卦。
和现代媒体统计收视率阅读量一样,说书人也爱攀比竞争,同一条街上的两家酒楼,一家门可罗雀,一家宾客如云,那不用琢磨了,定然是差在说书人的身上,生意冷清那家讲了什么不好定论,生意火爆那家却毋庸置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在讲福禄先生的话本。
福禄先生的话本新奇易懂,勾人心弦,不仅拥有大批知识分子为书粉,还被众多精神娱乐贫瘠的百姓所推崇喜爱,不知捧红了多少初出茅庐的说书人,救活了多少经营不善的酒楼茶馆,甚至间接性的带动了大晋的GDP。
不是秦欣和吹牛,她的马甲在大晋绝对称得上顶级流量,不然魏祈也不会一直求她写个人传记。
打舆论战?
就算你他娘的开挂,福禄娃也没在怕的。
秦欣和写完最后一笔,低头轻轻吹干了墨,三两下折好纸,将其塞进信封,最后在边缘印上独属于自己的蜡封戳,“羌活,你亲自把这信送到天章阁去,务必交到阁主手中。”
天章阁是盛京最大的书局,里面除了话本还有不少重要文献,而这世上识文断字的女子大多出身名门,不好抛头露面,就是要置办书籍也都会吩咐府中下人,因此常常在天章阁出入的全是些公子少爷,书生举人。
秦欣和刚搬来盛京时去过两次,总觉得像进了男厕所似的不自在,渐渐也不愿意再去了,后来开始写话本,须得跟官刻局与天章阁有所往来,要个人在中间行走传话,可她院里没有能用的小厮,出门办事全是丫鬟,哪哪都不方便。
幸而那时羌活年幼,又比寻常丫鬟机敏聪明,秦欣和就让她专办此事,直到她过了十岁才换成外院的一个家生子。
现在羌活成大姑娘了,按理说不应该再让她去,可事关紧要,高明又知之甚少,秦欣和只好托付于她。
羌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歹她也是到刑部大牢跑过一遭的,“主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妥当!”
秦欣和信里的内容羌活一无所知,可羌活多少也能猜出是跟眼下盛京城内的民意所冲突的,她不敢声张,只以探望忠勇侯夫人的名义悄悄从丽正门的偏门出了宫。
“就在这里停吧,主子命我买些夫人爱吃的东西送去。”羌活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横眉冷目的看着车夫,颐指气使道,“你且先回宫去吧,天黑之前到候府接我。”
不管是六尚局的女官还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要出宫办事都得有人跟着才合规矩,不然很容易闹出什么私通私奔的丑闻。
要换做别人,车夫死也不能松口,羌活就不一样了,她是秦欣和从家里带进宫的侍女,尚未及笄就晋升为一等宫女,平日吃穿用度比那些低位妃嫔还要好,在皇上太后长公主面前都很得脸,就是总管尚宫们也得敬她三分,一个小小车夫,哪敢驳她心意,“是是是,羌活姑娘慢走。”
羌活拎着食盒,没走多远就感觉出有人跟在身后,抿了抿嘴巴,转身进了家裁缝店。
“这位姑娘是要做衣裳还是看看布料?”
“大娘,你这里有后门吗?”
“有,就在那边呢。”
羌活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银锞子给她,笑眯眯道,“我换件衣裳就走,若有人进来问,你便说我正在内间量身。”
如今盛京城里因为赵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裁缝店也有阵子没有进账了,那掌柜的看到银锞子,便喜笑颜开道,“好说好说,内间没人,你换去吧。”
羌活早在食盒里备好了一件小太监的常服,她利落的换了衣裳,挽起长发,又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