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倒了杯茶,“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知,所谓不知者不罪,皇后娘娘最是宽仁孝慈的,想来不会与臣妾计较。”
“你。”
萧虞初正欲发作,秦欣和立即打断了她,“皇后娘娘若真要怪罪臣妾,昨夜的事岂不人尽皆知,到那时且不说臣妾如何,皇上头一个为难。”
萧虞初和魏祈对着干也是有分寸的,只在后宫那一亩三分地里斗法,鲜少会波及前朝,可此事要闹开了,魏祈费尽心思塑造的白莲花人设将彻底崩塌,天家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的仁善之名也将毁于一旦。
说真的,这绝对是魏祈的逆鳞,谁碰谁死。
萧虞初再怎么想治秦欣和的罪,也不敢真的和魏祈作对,只能咬紧牙根忍下来,故作疲态道,“原不过是个法号,既然皇上听着不顺耳,叫慈心师太改了便是,对了,姣嫔可觉得慈心师太也冲撞了你的字?是否也要她改一改?”
秦欣和打了胜仗了,正春风得意,并不在意这点口舌上的输赢,只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福,笑着说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萧虞初是真的被她气着了,装也装不下去,瞪她一眼后便带着慧和离开了,剩下的七个尼姑都缩着头,怕的直哆嗦。
秦欣和叫她们来这围观不过是想以此辖制萧虞初,这会目的达成,叫小丁香每人赏两枚金饼就打发回去了。
只有孙鲁还在边上站着,秦欣和知晓他的差事还没办完,因而对小丁香说道,“这火炕烧的太热,弄的我躁得慌,想喝点梅子茶凉快凉快,你再去撒眸一圈,看有没有什么点心可以配着吃的,那些小尼姑不知道我口味,我可信不过她们。”
小丁香对她自然是深信不疑,没多想就去忙活了。
秦欣和这才问道,“昨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魏祈已经问过了一次,孙鲁答过一次,再答第二次,只更顺溜更生动,“丁姑娘同娘娘分开走不久,忽听人说鑫明园的李生于亥时一刻在庙口唱戏……”
按孙鲁所说,小丁香一听这话,就跟失了魂似的,愣了半天,好容易醒过神来,也不理人,径自朝着庙口走去,孙鲁寸步不离的一路跟她挤到戏台子前,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李生登台唱了出戏,戏终人散,倒也没什么可细表的。
关键是这戏刚刚唱完,人还没走干净,赵家五公子气喘吁吁的找了过来,赵通与秦欣和极其要好,跟小丁香也熟识,见她变了模样,惊的了不得,玩笑说要讨她做妾室,言称自己堂堂荣国公府的正经嫡出公子,并不会委屈了她,小丁香自小就常被赵通欺负,赵通也没少因为这个被秦欣和收拾,但仍死性不改。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小丁香久居宫中,学了那套阴阳怪气讽刺人的功夫,把赵通从头到脚损了个遍,赵通惯会仗势欺人,又是个挨打就服的怂蛋,被小丁香怼老实了,便不敢再说笑,还邀她一块去玩。
小丁香心里有事,当然不愿意,赵通就想了个对症下药的主意,好哄她和自己一块玩。
这个主意,真的,秦欣和听了都恨不能把赵通找过来,把他那颗肥美的大脑盘到光滑油亮,“你是说……赵通,让李生,私底下给他跟小丁香,唱戏?”
孙鲁点头,“半点不错。”
是了,这个主意确实是赵通能想出来的。
如今秦家虽势起,但荣国公府的威名丝毫不减当年,若说嚣张跋扈,她秦欣和纯粹装腔作势,赵通才是从骨子里长出的与生俱来,即便李万起不再是贱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庶民,世家子弟请个庶民唱戏,就算那庶民名驰天下,也理应感恩戴德才是。
说赵通错,他还真是冤枉。
“那李生可唱了?”
“唱倒是唱了,不过唱的却并非是赵五公子点的那出戏。”
“不是春迟来?是什么?”
“名叫做茶酒。”
这出戏秦欣和听过,只有几句,是讲一对眷侣隐居山林,三伏饮茶,月上蕉窗,三九饮酒,雪生竹院,不论外面多少是是非非,这一隅总是静谧安乐的。
此戏是宣统时期一位才子所作,那会对阶级制度的看重远远超于现在,《茶酒》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阶级的抵触和排斥。
当着赵通的面骂赵通,真是艺高人胆大。
秦欣和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