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欣和在桃临园里冷冷清清的禁足, 但并不影响皇宫上下在寒冬腊月里喜迎佳节。
六尚局各司早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筹备宫中过节所需的衣饰用度礼乐歌舞,尤其是尚服局今年要给新入宫的妃嫔各制两身行头, 司宝司、司衣司、司饰司人手不够用, 日夜不休的赶工, 临到节前还差好些,实在没办法了, 只能到妃嫔宫里去借手巧心细的宫女, 不过腊月二十四起, 宫人们便要忙活扫积尘修旧物,连妃嫔们也得翻箱倒柜找些金银珠宝出来留用打赏,大伙都有事忙,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唯一能比平时清闲的就是皇上了,他腊月二十六封笔停工,到正月初一才开笔, 足足有五天的年假。
两个来月才能轮到一次侍寝的嫔妃们都眼巴巴的盼望着这五天, 愿能与盛京城第一大忙人多些时间相处。
秦欣和自然也是如此。
闭门思过的这半个月,还真让秦欣和反省了自己,她想要晋升嫔位就必须讨好皇上,不能图一时嘴巴痛快不管不顾的怼回去,是, 爽了那么一下子, 可有什么用呢, 能顶肉吃还是能顶衣裳穿?
只有讨好皇上, 她才能过上舒心日子, 能让一众宫人吃饱穿暖,能像皇后和德妃一样召家人入宫觐见。
因此,腊月二十五,禁足期一过,秦欣和便赶着魏祈用晚膳的时间去勤政殿认错了,她特地穿了件素净的月白衣裳,发髻梳的也很是简单,快到地方的时候还把斗篷脱下来了塞给了紫菀,“嘶——真他娘的冷啊!老天爷都不帮我,偏赶着今天刮风!”
“主子,你还是穿上点吧,伤了风寒多不值当。”
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风寒严重是会要人命的,秦欣和从来惜命,今日为了让魏祈心软,也算是豁出来了,“不碍事,你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羌活跟我过去。”
永昌帝刚登基那会,后宫妃嫔都是潜邸的妾室和通房,大多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见识过皇宫的荣华富贵,一朝鸡犬升天,难免张扬轻狂,常有嫔妃以服侍皇上的名义跑到勤政殿来,一个两个,有时候就撞在了一起,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纷争,永昌帝实在嫌她们烦了,便下了一道旨意,明令禁止后宫妃嫔到勤政殿邀宠。
所以时至今日,即使书信纷纷,妃嫔们也不敢前来,不得不说永昌帝给他儿子省了一大把的麻烦。
不过秦欣和正好钻了这道旨意的空子,邀宠不行,那谢罪总行吧?
作为魏祈登基后第一个被惩戒的嫔妃,她大摇大摆的上了勤政殿,一副洗肠涤胃痛改前非的模样,往勤政殿的大门口那么一跪。
新手太监德顺哪见过这种大场面,连忙进里面去找师傅孙总管了。
孙总管正伺候着魏祈用晚膳,见徒儿匆匆忙忙似有话要说,便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魏祈之间的距离,德顺这才上前,附到他耳边说了秦欣和的事。
孙鲁是个人精,听到一半就故作惊讶的“哎呦”了一声。
魏祈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事啊。”
“回皇上的话,桃临园的秦美人来请罪了,眼下正在殿外跪着呢。”孙鲁说到这里,给了德顺一个眼神,示意他借着往下说。
德顺立即补充道,“奴才瞧着秦美人连件厚实衣裳都没穿,跪下的时候腿都是僵的。”
“请罪……”魏祈哼笑了一声,吩咐道,“叫她进来吧,朕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个请罪法。”
德顺得了令,到外面请秦欣和,因他有些稀罕羌活,又好心出言提醒,“秦美人,皇上这会似乎还没消气,你进去了可得多说些哄人的话。”
还没消气?
狗皇帝原来这么记仇吗?
秦欣和朝德顺笑道,“多谢德顺公公提点,羌活。”
羌活那次送信虽然出了些茬子,但补救措施做得很圆满,尤其是在应对德妃身边的大宫女那一环上,使一招祸水东引,轻描淡写的脱了身。经此事,秦欣和认为她已经长大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便给了她一袋银子。
不要小看这一袋银子,各宫里只有大丫鬟才有资格替主子拿赏钱,什么时机赏,赏多少,里面学问可大了。
羌活很清楚皇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她要讨好的对象,丝毫不吝啬的从怀里拿出一枚银锭来,塞到了德顺的手心里,笑的跟秦欣和一样亲切可爱。
德顺抿抿嘴,唇边压下去的喜滋滋从眼睛里面冒出来。
秦欣和一瞧他那个劲儿就不是冲银锭子来的,再看羌活这一年长了不少,足以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心惊之下,不动声色的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
虽然德顺是个看起来就很善良真诚的人,但他毕竟是个太监,秦欣和对太监没有偏见,却不愿意让身边的丫头与太监对食,尤其是羌活,要真有那么一天,她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羌活是秦老爷从外面捡来的,领回府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秦欣和一口水一口饭给她喂大,养成如今这个健康又漂亮大姑娘,不敢说当做女儿妹妹看,却也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