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秦欣和就把三个宫女都熟透了,她们和羌活差不多大,入宫时间也不久,分别叫双儿、萍儿、玉竹。
这玉竹在之前不叫玉竹,她入宫后随着两个姐姐叫的欣儿,被分到桃临园后得知撞了秦欣和的名讳,又知紫菀小丁香与药材有关,便自己改了玉竹的名,一个深宫里的小丫头,能在短短几天时间连未来主子身边侍女的名字都打听到,可以说相当厉害了,秦欣和几乎是瞬间get到了玉竹做探子的潜力。
还有高明,别看他只有二十出头,能做到一宫首领太监必有过人之处,据他所说,刚入宫那会就在御药院和御酒库打杂,时间长了便通晓一些药理也懂得酿酒之道,两者一结合,更是宫里少有的调制药酒的大师傅。
其余五名太监是尚寝局司苑额外调配来专负责清扫桃临园的,在高明管辖范围之中,却与秦欣和并无太大关系,不在跟前侍候暂且不表。
入宫的第一晚,怕秦欣和换了陌生地方睡不安稳,三个丫头都在寝殿里陪着,幸而床榻很大,她们四个坐在一块也不挤。
秦欣和抱着双膝坐在最里头,开始准备明天的工作计划,从明天早上开始,她这个秦美人就算正式上岗就业了,“紫菀跟着我去仁明殿请安,你们俩在家好好跟她们仨相处,尤其是玉竹,她虽年纪最小,但能做到二等宫女,心思肯定要更为细腻,你们俩别让人家觉得你们是那等仗势欺人的。”
羌活听话的点点头,小丁香却嘟起了嘴巴,“可我听见她们在背后议论小姐……”
紫菀提醒道,“叫主子。”
“对,主子,她们那么议论主子,听了我就来气,怎么好好相处啊。”
秦欣和乐了,小丁香听见旁人背地里说坏话,那人得说的多大声啊,“议论什么了?”
“就是那些,说主子和沈昭仪纯婕妤同批入宫,只封了个位份最低的美人,还住在这么偏僻的宫室,断然不会受宠……一月两月或许勉强能过得去,日子久了,别说宫女太监,自己的三个丫鬟都未必能养活。”
秦欣和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人家也没错,是这么个理儿,皇上每日忙于朝政,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往桃临园折腾啊。不过现在就唱衰太早了点,甭管好活赖活,我肯定不会让你们仨饿死就是,至于那三个宫女……日久见人心,我初来乍到的不了解她们,她们自然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对她们好,她们怎会对我不好?”
最后这句话,是秦欣和对小丁香和羌活善意的谎言,虽然她们俩迟早要知晓人心险恶,但也不必刚入宫就上课,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若一股脑将利益至上的游戏规则塞进她们幼小的心灵里,那她们只会生长成唯利是图的玩家,这是秦欣和不愿看到的。
至于何为游戏规则,不论首领太监高明还是三个宫女,但凡是人就想活的有尊严,而在这阶级制度最森严的深宫中,尊严寥若星辰,可望不可即,做奴仆的,见了皇亲国戚要跪,见了各宫妃嫔要跪,见了六尚女官要跪,哪怕是平级,不得势的见了得势的也要跪。
他们想挺直腰板,必须擦亮眼睛,只要找的主子有野心有筹谋能够扶摇直上,定然如藤蔓一般紧紧攀附着。
秦欣和长着任人欺凌的包子脸,宫女以貌取人担忧自己的未来,这点她并不意外,左右往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去建立双方的信任。
一夜无梦。
翌日卯时三刻,秦欣和被紫菀硬从床上薅起来了,“主子!今儿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咱可不能晚到啊!”
“可我实在……太!困!了!”
“羌活!羌活!快端水来给主子擦擦脸!主子!快些精神起来吧!”
寝殿里乱糟糟了好一会,才把秦欣和扶到梳妆台前。
她在家从来睡到日上三竿,昨天卯时起就迷迷瞪瞪了一整天,现在觉还没补够呢就又要起床了,一时半会儿的很难适应,“天天都这样还不要了狗命。”
小丁香一边帮她通发一边安慰道,“主子坚持坚持,听高明说也不是天天都要这么早去请安的。”
“……那还是要天天请安?”
小丁香机灵的转移话题,“主子想梳什么发髻?前几日我将盛京城里的时兴发髻都学会了。”
秦欣和看着镜子里那张仍是一团孩子气的脸,真心觉得配不上那些端庄大气的发髻,“就梳个双平髻吧。”
紫菀有些犹豫,“主子,今日后宫嫔妃们都会到仁明殿拜见皇后,怎么说也是头遭碰面,不说打扮的多么张扬显贵,也不好太平常吧?”
“没关系,就这样吧。”
都说枪打出头鸟,秦欣和想着自己刚入宫,还是低调点好,先苟一段时间看看风向,最主要是看皇上和太后是否一条心,什么侍寝啊,争宠啊,目前来说都是次要的。
在出门前,秦欣和这般想到。
“这条路也太长了吧?难道以后每天都得走个来回?”
高明在旁激励道,“主子日后发达了,自然有轿撵可乘,就不必再受这般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