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就说嘉兴公主会找她的茬,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只见公主凤眸微动,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道,“国丧之期尚未过,你怎敢做这副艳俗打扮,是活腻了?”
秦欣和心想骂我艳俗不就得了,扯什么国丧啊,对先皇不敬这么大一顶帽子,可不能随便就戴上,她停下脚步,慢条斯理的跪下,“回公主,是当今圣上仁孝,愿穿布餐素为先皇守孝一年,为避免有人小题大做,圣上也曾特地言明,文武百官及盛京百姓只需循着旧例即可,一月内不可婚嫁,四十九天内不可屠宰,百天之内不可作乐,如今国丧期已过百天,我穿些有颜色的衣服,应该不是什么罪过吧。”
嘉兴公主年仅十一岁,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线条比较单一,发难不成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重重的哼一声后,快步的朝前走去了。
秦欣和等她领着那群随从走远了,才缓缓站起身,一旁的小丁香连忙用手帕为她拂去裙摆上的尘土,止不住的心疼道,“这可是用孔雀丝线织造而成的浮光锦啊,一匹价值百两黄金,是烟阳大夫人攒了好久的体己钱才买给小姐的,怎么禁得住在这种石头路上跪一下。”
“噫——”秦欣和只知道这身衣裳是她柜子里最体面的,却不知造价如此昂贵,“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跪了!这还真他娘的是膝下有黄金。”
“小姐!”小丁香四下扫了一圈,松口气道,“好在是王府的下人们都跟公主走了,不然听到小姐你这般粗俗……”
秦欣和打断她,“她们要不走我能这么说吗,我又不傻。”
小丁香远远望着众星捧月离开的嘉兴公主,愁容满面的攥紧了手帕,“可她们为什么都走了啊,怎么说小姐也是世子夫人请来的客人,也太怠慢了……”
“丁啊,那位是公主,公主你晓得不?随手打赏下人的金豆子都能顶你一年的伙食费了,她明摆着对我不满,谁傻呀还脚前脚后的跟着我,得一个金豆子和得罪公主你选哪个?”
小丁香斩钉截铁,“我选金豆子。”
“所以啊,你都这么选,何况旁的人呢。”
“那咱还去梨园吗?”
“当然要去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诗,叫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黄金白雪,好诗啊!果然!小姐在学识上半点不比伯铮少爷差呢!”
这通无脑彩虹屁真是让人身心舒畅,秦欣和不自觉的叉起腰,洋洋得意道,“还行吧,这种程度完全就是信手拈来,我再来一个啊,咳!漠漠梨花烂漫,纷纷柳絮飞残!”
没等小丁香鼓掌欢呼,就听有人道,“此处既无梨花,又无柳树,你这两句诗从何而来?”
秦欣和转过头,见一座名为照妆的小灯楼后走出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他身长玉立,相貌俊雅,穿着一身再朴素不过的青布长衫,右侧腰间系穗子和玉佩,左侧腰间悬挂绣了竹叶的驱邪香囊,发冠则是平凉盛产的暖玉,上头似乎雕刻着什么,距离稍远,秦欣和也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有几分像魏氏皇族的图腾纹。
世孙抓周宴当天,这副朴素到一看就是在守孝的打扮出现在王府,怎么也不会是宾客门客,搞不好是哪个王爷,皇上四个弟弟里,抛去最小的皇太弟,剩下三个都差不多这么大……秦欣和这会后悔没留个王府嬷嬷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得规规矩矩行个哑巴礼。
素衫男子盯着她看了片刻,又问,“为何不回话。”
他明明挺横的,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想要俏一身孝,这话果然不错。
秦欣和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便低下头,轻声解释道,“那两句诗是我从杂书上看来的,因要去梨园赏花,便随口念来给侍女听。”
“念给侍女听?”
虽没看到男子表情,但他的口气里莫名有种质疑和讽刺的感觉。秦欣和愣了一瞬,忽然回过味来,自己身在王府,小世孙的抓周宴公主王爷各路贵人都会前来,站在这里抽风似的念几句肤浅闲诗,按言情小说里的设定,这就是早有预谋!是蓄意勾引!是很没脑子那种!
以她写网文那么多年的经验,一旦遭遇“鉴婊”,要再过多解释,一定会被看做纠缠,那就必要被人以某种形式教训一番。
秦欣和可不想被教做人,她微微偏头,给身旁的小丁香递了个眼神,小丁香本就觉得自家小姐待字闺中,在这种四下无人的地方和外男往来不好,看到秦欣和给自己使眼色,便机灵道,“小姐,公主已经走远了,我们还是快些跟上吧。”
“嗯。”秦欣和就当是没听见素衫男子的那句质疑,虚虚行了一个礼,和小丁香一起朝着梨园的方向离去了。
反正闺阁女子和外男不方便待在一块,她这么抬腿走掉,也不怕旁人说她什么。
王府宅院占地面积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亩,实在是很大,这会丫鬟家仆们都前呼后拥的跟在贵人身旁,以至于通往梨园的游廊内外连个引路的都没有。
秦欣和绕了半天,终于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没几步,又看见提着“梨缘”二字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