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青色的小蛇似乎把顾平生的脖子当成了树干,盘在了他的肩头。
顾平生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滚, 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剧组好几个工作人员捂着嘴, 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你别动,不要惊动它。”奈奈说安抚顾平生:“这是翠青蛇, 没毒的,别怕。”
“我能不怕吗!”顾平生目光下移, 紧紧盯着他肩膀上的这条蛇, 神经崩到了极限,都快哭了:“把把把...把它弄走啊!”
奈奈捡起一根粗树枝,搁在了那条翠绿小蛇的身边, 小蛇不过筷子的长度, 吐着信子,缓缓地游到了树枝上, 一点一点地盘踞上去,离开了顾平生的肩膀。
“你...你快扔了它!”李今瑶看着那条小蛇, 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颤声说:“把它拿远一点!”
“我这里有刀子!”有工作人员从包里摸出了瑞士军刀:“快把它弄死。”
奈奈拎着小树枝,来到一棵低矮的灌木旁, 将小蛇放了上去:“这种蛇平时都是挂在树上的, 只有晚上才会落地觅食, 刚刚多半是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了, 又不是故意的, 别杀它。”
在她放生了小蛇之后, 全场工作人员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奈奈。
“干嘛。”
“鬼也不怕, 蛇都不怕,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害怕的事情吗。”
奈奈想了想,说道:“有啊,我怕死。”
众人:……
说了当没说,谁不怕死。
不过...奈奈可能比他们更害怕一点吧。毕竟,从小就在生死边缘徘徊,好几次病危病重,也曾真的一脚踏入过鬼门关。
所以,她更加知道,生命诚可贵,就算是一条小蛇,也还是不要伤害的好。
*
顾平生病倒了,兴许是被吓的,也可能是水土不服,晚上开始持续发高烧。
他是从小被捧着呵着养大的富家少爷,身子骨本来就矜贵,过去唱歌跳舞累一累,好歹几个助理轮番伺候着,也没什么。
这是顾平生第一次进组拍戏,还是到条件这么艰难落后的丛林荒野,身体吃不消,很正常。
剧组只能暂停了林间拍摄,就近送他去了镇医院。
晚上,奈奈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风尘仆仆地赶过来顾聿宁,愣了一下。
他似乎是刚下班赶过来,还穿着高定黑西装,腿很长,大步流星地从楼道走过来,面色紧绷,看来是很担忧。
不过,见到奈奈的时候,他稍稍停了停。
小姑娘穿着一件没图案的宽松卫衣,肌骨匀称,局促地从椅子边站起来。
忙了一天,她脸上也挂着倦意。
“你也在?”
“我们一起拍戏。”
顾聿宁伸手紧了紧领带:“辛苦吗?”
“不辛苦。”
奈奈感觉,这一问一答的画风...有点像领导下基层的亲切慰问啊。
“这几天有点忙,我还没来得及顾得上你。”
奈奈呼吸一顿,她连连摆手:“不不不,三爷你不用顾得上我,忙你的。”
顾聿宁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带一点雅痞气,立刻便把他的年龄拉低了好几岁。
真好看啊。
奈奈的心都要被他的微笑融化了。
房间里,顾平生不满的声音传出来:“哥!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泡妞的啊!”
顾聿宁走进病房,嘲讽道:“平时能作上天,一条破蛇把你吓住院?”
顾平生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满脸憔悴,委屈巴巴地看着顾聿宁:“你让一条蛇挂身上当树杈试试。”
顾聿宁嫌弃地拍了拍他的头,喃了声:“蠢货。”
“本来还以为就在绿棚拍呢,谁知道要拍野外实景,小妍助理腿上都被蚊子叮得满是包,让你把杨助理给我,你也不给,偏要送去讨好那谁谁,我可是你亲弟弟...”
顾平生咕咕哝哝的话还没说完,顾聿宁拧松了输液点滴,加快了点滴流动。
“哎,哥,快了快了!疼!”
顾聿宁冷笑:“亲弟弟?”
“太坏了你...就知道欺负我,哎哎,疼!我不说了!”
奈奈倚在门边,看这兄弟俩拌嘴的样子,感觉很窝心。
对这个弟弟,顾聿宁嘴上嫌弃,但是看得出来,满眼都是疼爱。
不疼就不可能下了班、连衣服都不换,乘飞机又转车来这荒僻的小镇上。
他和顾平生的相处,就是最正常的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了,嘴上吵吵,有时候还动手,但是关心和疼爱也绝对是百分百的。
顾平生是典型的持宠生骄,养成了百无禁忌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因为知道,错了也不怕,有人兜着,心安理得。
对于从小单打独斗一个人长大的奈奈来说,顾平生是活成了她最最羡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