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衣颔首,问了更为在意的另一件事情,“看得出背后是否有人在帮他吗?”
只看肖忠身上那不仅半吊子、效果还是倒着来的蛊虫,他应当没得到南疆的帮助。
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宣阁当国师呼风唤雨的时候,肖忠还是个根本没法和宣阁搭上话的小角色,怎么会对这些不宣之秘知道得这么清楚、宛如进了宣阁的脑子里似的?
“恐怕……”李承淮犹豫了短短一瞬,“有。在肖忠的那处院子里,有一些锁起来的柜子和房间,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能打开,其中保存的东西应当更为宝贵。此外令我注意到的一点是,这院子里有一处鸽舍,虽然看起来多年不曾使用,但寻常人家中绝不会特地造那般专业鸽舍。”
“你觉得他自己驯养了鸽子,同人暗中传信?”顾南衣道。
李承淮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肖忠死后那院子看起来便荒废了,鸽舍中还有因被关住而饿死的信鸽。若是一直有人饲养,这时只需要放出去,或许就能找到另一方的蛛丝马迹了。”
信鸽只要经过训练便能飞快精准地记住路线,平时飞在天空中时也少有人会关注,只要能舍得训练饲养的价钱,自然能养出秘密通信的信鸽来。
“有信鸽,便证明有信。”顾南衣若有所思地道,“肖忠留下这么多书与卷宗,那么或许书信也是留下的。我见过的恶徒不少,人人无一例外地都会在暗中留下能钳制合作者把柄。”
——大约小人之心,永远都觉得对方会出卖自己,便总是早一步捏着对方的把柄在手里才来得安心吧。
“我同殿下想得一样。”李承淮赞成地点头道,“只是须得等整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再一一翻阅之后才能知道了。”
“世上没有万全的事情,肖忠既然有帮手,就必定会被揪出来。”顾南衣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要快些找到那个人才行。肖忠不足为患,我担心的是他或许只是这个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殿下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李承淮问道。
顾南衣沉吟着摇了摇头,“你觉得呢?”
李承淮想了想,道,“如今知道当年内情的人都在汴京城里,除非是从前先帝身边的近侍……但也该告老还乡十几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顾南衣摇头道,“先帝最倚重的近侍早已经死了,是大约十年前的事。沈先生也说过,此事恐怕只有他们三人知晓,先帝同宣阁都是已逝之人,消息能走漏出去本就蹊跷。”
秦朗正好走回来,道,“那就只可能是沈其昌隐瞒了的事情——说不定宣阁根本就没死?”
顾南衣扭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转开了脸。
倒是李承淮接话道,“方才正好错过,我明日再去客栈拜访沈太傅询问些细节,看看两两结合能不能得出些新的情报来。”
“肖忠追捕得如何了?”顾南衣问。
李承淮笑了笑,他无害地道,“这是秦相在办的,若他不曾对殿下提起邀功,就必定是没有进展了。”
顾南衣皱了皱眉。
“殿下今日似乎对肖忠一事上心了许多,”李承淮又诚恳道,“换作前几日的殿下,定不会同臣商讨询问这许多详情,臣倍感欣慰。”
顾南衣原本就是个性子慵懒的,她身边关系近的人多少知道两分。
只不过当她还是昭阳的时候,许多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余裕罢了。
一等她变成了肩头上没什么重担、只需赚钱养家的顾南衣之后,这懒洋洋的劲头便从骨子里散漫了出来。
和处理一整个国家的事务比起来,用手腕赚点儿吃喝不愁的钱实在是太容易了。
李承淮倒觉得顾南衣是该好好休息下来、不必再同从前一样通宵达旦地匡扶国家社稷,可生死大事时顾南衣也仍旧这般提不起劲来,总叫李承淮痛心疾首。
可他偏偏又是懂顾南衣为何如此的,因此连劝说的话都一句讲不出口。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顾南衣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李承淮不由得也很为此高兴。
顾南衣:“……”她的动作一顿,伸手啪一下打开秦朗想牵她的手,才不冷不热地道,“是吗?”
刚刚才答应了秦朗不会再得过且过,她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就改变了。
可想到方才李承淮明明已经敲了门,秦朗还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硬生生将李承淮晾了一盏茶时间的事情,顾南衣就忍不住气恼得想踩秦朗一脚。
——他可不就是仗着人家看不见才这般大胆?
年轻人压根不接受拒绝当答案,不闪不避地接受了顾南衣打的这一下,手腕晃都没晃就稳稳扣住了顾南衣的手。
顾南衣:“……”毕竟论动起手来,她是毫不夸张连秦朗一根手指也打不过的。
秦朗垂眼轻轻揉捏顾南衣的指节,动作慢条斯理的,可顾南衣总觉得他眼睛里闪的不是什么慢条斯理的光。
那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