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自己上次好声好气来问好,却被顾南衣毫不犹豫地关在门外,那对陌生人的疏离态度叫薛振十分难堪又委屈。
对着昭阳时,他是皇弟;对着顾南衣时,他是天子。
可这都没有什么用,堂堂皇帝陛下还不是乖乖吃了闭门羹。
若是今日也一样被拒之门外……
薛振捏紧了手指,徒然升起一股转身逃走的冲动。
他不知道秦北渊怎么有办法忍得住只来看顾南衣一次,就像他不知道秦北渊怎么有办法忍得住十几年不对昭阳说出自己的感情一样。
大太监却不知道薛振心中挣扎,只当是和上次一样等着自己敲门,便悄声上前敲了院门。
院里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接着是逐渐接近的脚步。
大太监挂起满脸灿烂的笑容,等门一拉开便要问好,一句“顾姑娘”都到了嘴边,却被秦朗的脸给堵了回去。
秦朗面无表情地扫过薛振和大太监,“什么事?”
“咦,这不是个姑娘的家吗?”大太监故作讶异地说,“上次我家主子路过此处,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这次碰巧在附近购置了新院子,想着都是近邻,便想着来打声招呼。”
他边说边庆幸自己上次来此处时躲在了人后,没让秦朗看见自己的脸。
否则上次假扮秦北渊手下的事情恐怕便要当场被揭穿了。
秦朗的视线落在了薛振的脸上。
大太监这番合情合理的借口反倒直接戳穿了薛振的身份。
——来这处的人几乎都是为了顾南衣而来。
其余几个的身份都明了了,秦北渊长什么样,秦朗也认得。
唯独剩下的一个就是薛振。
薛振同秦朗对视了一会儿,敏锐地听见秦朗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后问,“姓邵的?”
薛振同样也在观察秦朗,他始终不觉得这个在乡野间长大的少年能和秦北渊相提并论。即便有些威胁,也微不足道。
“在下邵阳。”薛振不冷不热地说,“顾姑娘是否在家?”
秦朗冷冷看他一眼,“她不见你。”
薛振皱眉,一句“放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眼下不是皇帝,这话说出来也没用。
眼看秦朗伸手就要关门,薛振哪能如他所愿,上前两步就要硬闯。
秦朗更不是吃素的,即便知道邵阳就是薛振、当朝皇帝,他也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薛振哪里会武功,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秦朗击了个正着,比三年前和秦朗对上的秦北渊还不如——更何况这三年间秦朗的武艺一直在精进?
大太监险些看得晕死过去,奋不顾身地上前挡了秦朗紧跟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当朝皇帝打个半残废的一招。
秦朗是真没留手,大太监撞了个正着,顿时眼前一黑,一声惨叫。
秦朗立刻收了手,黑着脸飞快关门,不想顾南衣听见惨叫声出来问怎么回事、又见到薛振。
薛振忍着肩膀上钝痛,一步跨过大太监盯住秦朗的脸,“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想找替身,你来错地方了。”秦朗言辞直白尖锐,“这么多人,最轮不到你来见她。”
薛振不自己凑上前来也就算了,他人都到了跟前,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的秦朗要是能忍得住不动手,他也不可能活到认识顾南衣那岁数。
“什么意思?”薛振眯起眼睛,他声色俱厉地问,“谁告诉你的?”
秦朗:“滚。”昭阳长公主亲口告诉我的,说了你也不信。
“我要动你,秦北渊也保不住。”薛振冷声威胁。
秦朗原本要把门甩在薛振脸上,但又半路停了动作——他已经听见了顾南衣从后头走进过来的脚步声。
“秦北渊是不是没告诉你?”薛振带着十足恶意诱导地问,“顾南衣只是个已逝之人的替身。”
他刚刚说完,秦朗回头看了一眼。
从那偏头的间隙中,薛振慌乱地看见了顾南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