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自己家的女孩子,却是爱护有加。即便是季家半奴出身的孩子,也能识雅字。年纪渐长后,亦不会被当做礼物送出去,而是自寻良人嫁娶。就算要送女人,也是到外面买人回来收服调-教。
叔叔不舍得送女儿,就连太子身边,也没想过送个女儿过来,而是将他送了过来。
季玉想到这,神情怏怏,颇为伤心。
叔叔至今还是不肯理会他,过年都不给他岁钱。
要不是太子殿下赏赐他五千刀币做赵家嫁女之用,他和幺幺早就饿死在草屋了。
季玉伤春悲秋感慨了一会,书也看不进去,怔怔发着愣,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女子的笑声响起。
“殿下,殿下,赵姬错了,放赵姬下来罢。”
季玉大着胆子跑过去看,望见廊道上太子殿下正朝甲观而来,身后一堆小童簇拥。
太子殿下怀中抱着个女子,正是他见过的赵姬。
人前威严冷漠的帝太子,在赵姬面前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孤将你画得那么好看,你却将孤画成那副鬼模样。”
赵姬委屈巴巴:“赵姬也不想将殿下画成那副模样,赵姬作画时,心中想的分明是殿下英俊的面庞,哪想画出来却成了夜叉……”
太子:“赵姬觉得孤英俊?”
赵姬羞声答:“殿下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
太子笑容更为爽朗,抱着赵姬颠了颠:“再说一遍。”
赵姬娇怯:“殿下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
太子埋头,狠狠亲了亲赵姬的面颊。
季玉连忙遮住眼,迅速坐回原处,心中默念: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做贼心虚后,季玉转念又想,帝太子都不避讳被人看到与赵姬嬉戏,他有什么好避讳的?
季玉腰杆坐得越发挺直,当太子牵着赵姬来到他面前时,他也没有大惊小怪,呼吸慢了一瞬后,立刻恢复如常神色。
“殿下。”季玉行礼,至赵姬面前,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
太子亲自介绍:“这是孤的赵姬。”
季玉听他语气,立马颔首:“季玉见过赵姬。”
赵枝枝下意识紧张起来,攥着姬稷的手,冲季玉道:“季先生好。”
姬稷拍拍赵枝枝的手背:“要让人搬屏风来吗?”
赵枝枝呼口气,眼睛从季玉身上移开,盯着姬稷看,使劲看了好几眼,害怕陌生男人的心情才舒缓下来。
今日她原不该来,但太子殿下告诉她,若是她为姐妹的婚事忧心,可以亲自过问。所以她就忍不住跟过来了。
赵枝枝轻声说:“不用,赵姬待在殿下身边就不害怕了。”
虽然赵枝枝声音小得很,但季玉还是听见了。
季玉纳闷,赵姬害怕他?
他虽然不俊,但也没丑到让人一见就怕的程度啊。
季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很丑吗?竟叫美人害怕,实在罪过。
姬稷:“先生莫要介怀,孤的赵姬性子胆怯,害怕生人。”
季玉松口气,原来如此。
季玉冲赵枝枝笑:“小人坐远些。”
赵枝枝愧疚:“无妨,先生无需迁就赵姬。”
她往后挪远些,坐到姬稷身后。
季玉一看,赵姬虽坐远了些,但太子殿下仍牵着她的手。清风霁月般的太子殿下,几次见面,举止甚是优雅,气势迫得人胆战心惊。唯有这次,太子殿下贵雅犹在,但甚是亲切,身体端坐,却还伸直手去牵赵姬。这画面,像极了上巳节难舍难分的寻常男女。
季玉将头埋低。
姬稷:“有什么想问的话,只管开口,季先生自会为你解惑。”
赵枝枝迫不及待问了赵家嫁女的事。
季玉道:“除了赵夫人所出的那位外,其他人已被小人骗了出来。”
赵枝枝:“骗?”
季玉朝赵姬点头,又朝姬稷一伏首,抬头道:“只有先将人从赵家家主手里骗出来,才能让她们顺利出嫁。”
赵枝枝懂了:“季先生是怕我爹对她们做些不好的事。”
季玉:“嫁人本该是件喜庆事,若是闹出人命,喜事变丧事,那就不好了。”
季玉迟疑,对太子道:“有殿下的命令在,赵家不敢不从。但他们从是一回事,怎么从就是另一回事了,为免节外生枝,所以小人才自作主张将人先骗出来。”
姬稷端详季玉:“先生做得很好。先生心细,考虑周到,换做他人,未必想得到其中的利害。”
季玉得了肯定,意气风发:“不是小人自夸,殿下吩咐的这件事,交给别人,别人不一定做得来。大家族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没人比小人更清楚了。贵族间行事,人命虽重要,但他们的尊严更重要。”
他说着话,还甩了甩头:“在这种腐朽顽固的家族里行事,只有像小人这种脸皮厚的人,才能将事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