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侯府, 曹侍郎再次登门, 深感自己莫名其妙竟入了新帝的眼, 三番两次将传旨的任务交给他。不过他心里有一丝遗憾, 昨日明熙县主及笄, 那道封赏的圣旨是由陈何传的, 而他就只能轮到这种找晦气的旨意。
老熟人相见,定国侯贺琮脸上不见高兴,他谨慎地塞给曹侍郎一包金叶子。曹侍郎老脸一红,板起脸来把荷包放好。他家底不丰,平日靠着俸禄维持,礼部又没什么油水可捞,这一包顶他半年的俸禄呢。
“侯爷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曹侍郎轻咳一声说道。
定国侯苦笑道:“敢问大人这次是……”
话不用全说明白,曹侍郎也懂, 他抬起一只手挡住嘴小声说道:“侯爷宽心,还是关于和亲的, 日子定了, 家里可以准备起来了。”
定国侯这才放下心, 笑着请曹侍郎到前厅, 两人进去后,他脸上有一丝顾虑,说道:“大人, 老夫那侄女从小娇惯, 性子不好。你看, 这次就别让她出来接旨了, 免得再闹起来,不好收场。”
虽然贺依兰这几个月表现的很正常,但就怕这最后关头再闹出什么,定国侯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他怕曹侍郎不答应,又说道:“曹大人,最近新得了一幅画,您走时拿去赏鉴赏鉴?”
曹侍郎一懵,心说什么画?他哪里懂鉴赏书画?正疑惑时,看见定国侯比的手势便明白这书画恐怕也是真金白金做的。他也怕贺依兰再发疯,将上头交代的差事给办砸了,于是欣然同意。
“好说,那就请侯爷代为接旨。”
定国侯送走曹侍郎,以为自己将这事瞒的严密,却不想曹侍郎刚走,贺依兰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翠峦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摔打声身子不停颤抖,贺依兰自从知道和亲的日期定了,便疯魔一般将屋里能砸的都砸了。
“为什么?他看了那张纸上的名字,甚至提拔了他们委以重用,为什么还是要将我送去和亲?”
贺依兰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刺向梳妆镜,玉簪的一头碰上铜镜应声而碎,贺依兰手上多出了一道血痕,她疯癫自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难道他知道上元节那一次我有意害叶蓁蓁?一定是这个女人。”
贺依兰砸光了屋里的摆件,而后跌在满地碎片里,脸色狰狞地唤翠峦过来。翠峦浑身颤抖地靠近,生怕贺依兰用手中碎成一半的簪子刺向自己。
“姑娘,你没事吧?”翠峦哆嗦着问道。
贺依兰冷笑不止:“没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都怪你办事不妥帖,没能在上元节那一日杀了叶蓁蓁。如今他是天子了,恐怕看不上我这点助力了,我彻底输了,叶蓁蓁她要做皇后了!”
翠峦尝试劝说:“姑娘,做皇后哪有那么容易?那些朝臣和世家都不会同意的,陛下不会为她招致众怒的。”
贺依兰打砸了一通,倒是明白了许多,她苦笑道:“你懂什么?昨日那道圣旨,就是在给她叶蓁蓁抬身份,陛下已经在为立后筹谋,我还傻傻地等他看到我的作用。”
“那,那怎么办?”翠峦茫然问道。
贺依兰不作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轻轻划动,那声音刺耳极了,她忽然问起:“我堂兄几时回来?”
翠峦道:“半月前就来信了,想必就是这一两日的事。”
贺依兰笑起来:“扶我起来,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我要振作起来。”
翠峦扶起她,说道:“姑娘饿不饿?奴婢去给姑娘拿些点心。”
贺依兰理了理鬓发,说道:“不必,再憔悴一些更好,我知道堂兄疼我,我要让他更心疼一些。”
翠峦扶她到床边,贺依兰躺在床上,又突然坐起,说道:“你去叶氏,让叶姑娘来看我,再给我拿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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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园是景惠帝在位时修建的,里面有一条观景湖,湖里种满荷花,湖中心还有一座湖心亭,不通两岸,只有坐游船才能过去。
从朝露殿出来,蓁蓁带叶怀钰坐上步辇,一路来到位于皇宫西北角的清漪园,一进园子,发现楚凌渊已经负手站在湖边等她。
“给陛下请安。”蓁蓁拉着叶怀钰上前行礼,楚凌渊登基之后,她到底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了,当着众多宫人的面,该讲的礼数不能少。
楚凌渊听见两道声音,眉心不自觉蹙起,他转身看到蓁蓁身边的叶怀钰,神情明显有一丝不快。
“叶蓁蓁,你很好。”
蓁蓁悄悄吐舌,她就知道男人一旦心情不虞或是口气严肃,就会这般连名带姓的叫她,不过她也不怕,扬起头朝他展颜一笑:“怎么了呀?你生气啦?”
楚凌渊沉默看她半响,最终被那张温暖干净的笑颜打败,心头的郁气早就散了,他别扭开口:“没有,上船吧。”
陈何留在朝露殿里照看叶锦程和柳氏,跟在楚凌渊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太监,蓁蓁看他十分面熟,那太监笑着说道:“县主,奴才昔日在东宫受罚,您还为奴才说过情。”
是有这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