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别木帖并未露面,但她直觉部落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离不开关系。
谢青也对别木帖印象深刻,那个异族男人高大壮硕,肌肉虬张,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个擅长骑射的高手。李玄贞率兵收复凉州的几场大战中,别木帖表现英勇,李德还赏了他一把宝弓。
他疑惑地道:“别木帖为什么背叛器重他的可汗,转而辅佐心胸狭小的大王子?他就不怕大王子事成以后杀了他?”
瑶英双手微微发颤,之前的一个猜疑慢慢浮上心头。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看来,很可能八|九不离十。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叶鲁部遇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叶鲁可汗并不可怕,大王子她也能勉强应付,但是面对别木帖,她什么胜算都没有,只想尽量避开。
可是避开并不表示她就安全了。
瑶英抿抿唇,压下心底的不安,叫来随从中略懂医术的亲兵,带着人去叶鲁可汗的牙帐。
“可汗重病,我身为可敦,理当照料可汗,以尽心意。”
塔丽把她的话翻译成部落的语言。
牙帐前的勇士面面相觑,派人去大王子那里报信。
大王子方才起了欲念,正搂着胡女寻欢作乐,闻言,揉了把怀里的胡女,笑嘻嘻地道:“公主如此重义,是我叶鲁部之福,就请公主好好照顾我父汗。”
老头子活不了几天,公主想照顾老头子,让她照顾去吧,正好让公主亲眼看着老头子死去,也好叫她彻底臣服于他。
一想到泪盈于睫的文昭公主仰起小脸看着自己时那楚楚动人的娇媚风韵,大王子心里更痒了。
帐篷里传出胡女的叫声。
叶鲁可汗的牙帐里一股怪怪的混杂着羊脂、烈酒的腐败酸臭味,瑶英走进帐篷,呛得几乎抬不起头。
几个胡女守在床榻前,看到瑶英,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瑶英示意亲兵上前为叶鲁可汗看脉,接过胡女手中的毡帕子,自然而然地倚坐在榻旁。
胡女们迟疑了一下,恭敬地退了下去。
叶鲁可汗躺在毡毯之间,面色青白,呼吸微弱,亲兵瞧瞧他的脸色,翻开眼皮看了看,朝瑶英摇摇头。
瑶英早就料到如此,叶鲁可汗肯定没救了,不然大王子不敢放她进牙帐。
她依旧坐在榻旁,渐渐适应了牙帐里的味道。
夜里她留下没走,帐篷外传来说话声,大王子和别木帖一前一后走进帐篷。
大王子看了瑶英一眼,没在意,转头和别木帖说话。
瑶英眼眸低垂,姿态温驯顺从。
别木帖浅黄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抹痞笑,用胡语和大王子说了几句什么。
大王子听了,看着瑶英,眼神邪淫,也用胡语回答了一句。
瑶英一动不动。
她身边的塔丽却变了脸色,浑身发抖。
大王子抬腿踢向塔丽,喝道:“贱奴!怎么不把我的话说给公主听?”
塔丽瑟缩了两下,躲到瑶英身后,不敢吱声。
大王子看着瑶英吓得微微轻颤的手,大笑数声,转身离了帐篷。
别木帖也跟了出去。
转身之前,他忽然回头,目光如电,在瑶英身上转了一个来回。
瑶英背对着他低头安慰塔丽,手心里密密麻麻的汗。
不一会儿,帐门轻轻合上,别木帖出去了。
瑶英低声问塔丽:“刚才大王子说什么了?”
塔丽小声道:“大王子说了些粗俗的不敬之语。”
大王子说要当着所有魏朝亲兵的面撕了公主的衣裙,她不敢翻译给公主听。
瑶英沉默了半晌,泪水潸然而下,伏在叶鲁可汗榻边,小声啜泣。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们这些塞外野蛮之人……能说得出什么好话?”
“我恨李玄贞!他真狠心!我是堂堂大魏公主,金枝玉叶,流落到这塞外之地,和这些野蛮人为伍……可汗又活不长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哭了很久。
塔丽手脚无措,拧干帕子为瑶英拭泪,温言劝哄,她才慢慢收了哭声。
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帐门外人影晃动。
瑶英低头拭泪,眼圈哭得通红,眼底却一片清明沉静。
接下来的日子里,瑶英每天守着叶鲁可汗,大王子和别木帖偶尔会带着族老过来看一眼。
叶鲁可汗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十几天之后,最终还是咽了气。
这天半夜,谢青告诉瑶英,可汗死后,别木帖带着几个随从离了营地,不知道去了哪里。
猜测得到证实,瑶英心脏狂跳起来。
别木帖果然不是寻常人。
按照叶鲁部的风俗,族人要为死去的可汗办一场火葬,将可汗裹上白布,抬上架起的高台,以烈火焚烧,让可汗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