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摇头晃脑地紧贴向他,声音绵软:“我没生病,小舅舅……”尾音转了十二道弯,宛如一根琴弦勾捏拨揉,弹出了低徊婉转万千情思粘黏纠缠的曲调。
萧逸看着她那漾着妩媚风情的勾翘眉梢,如开了灼灼桃花的粉面颊腮,以及那在自己掌心一下一下剐蹭的小指头,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这是想勾引他。
可是,为什么啊?
刚从梁王府回来就要勾引他,难道梁王又给她灌迷魂汤了?
不对啊,她从前也勾引过他,都是把撩拨人的分寸把握得恰当精妙,不会像现在似得,这么傻……
不过……萧逸伸手捧过她的脸,小脸蛋红彤彤的,还真挺可爱的。
楚璇在萧逸的掌心里眨巴了眨巴眼,看着他的手指骨修长,柔韧有力,一根根包裹着自己的脸,不禁心旌荡漾,想:可不可以亲一口啊?好想亲一口……
嘴唇轻轻嘟起,正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悄悄贴向萧逸的手……
“陛下,侯尚书在宣室殿请求召见。”
门扇外传进内侍的声音,萧逸倏然放开了楚璇,那两瓣柔嫩的唇自然也落了空。
萧逸正声道:“备辇,朕这就回去。”
他回身抚了抚楚璇的脸颊,温声道:“前朝有事,朕晚上回来陪你用膳。”
楚璇神情落寞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勾住他的臂弯,一直把他送出了寝殿。
但萧逸食言了。
大约刚过酉时,宣室殿那边来人了,说皇帝陛下还有些政务脱不开身,今晚恐怕过不来了。
楚璇失望万分,连晚膳都没让摆,直接换寝衣上床睡觉了。
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她在床上来回滚了数圈,突然坐起来,将在床边塌值夜的冉冉摇晃了几下,叹道:“冉冉,你说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冉冉眼皮半阖,打着哈欠问:“谁啊?”
楚璇嘟了嘴,有些委屈道:“陛下啊。”
冉冉揉搓着惺忪睡眼,朦胧迷离地打量了一会儿楚璇,好似明白了什么,不免提起一抹忧虑,道:“姑娘,你这个样子,让我有些害怕。”
楚璇一懵:“怎么了?你不是也说过吗,跟外公比起来,皇帝陛下是真心对我好的,还让我脑筋放清醒些,让我知好坏,懂善恶啊。”
“我让你知好坏,可没让你把自己陷下去啊!”冉冉单手支颐,叹息:“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像是个跌入情网意乱情迷的糊涂少女,要多傻有多傻。”
楚璇不悦地躺回床上,拉过被衾,默默检视了一番自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傻。可脑子里的思绪根本不听使唤,刚收敛回来半分,不知什么时候又随着晚月清风幽幽然飘忽了出去。
她翻来覆去琢磨着,突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语:“我知道了,高显仁!他整天跟在思弈身边,他肯定知道思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冉冉:……
第二日,楚璇估摸着萧逸下朝的时辰,派晚月去宣室殿请高显仁过来。
她对着铜镜整理妆容,刚洗过脸,脂粉不施,还能看出被打的那半边脸微微发红。
她怕被萧逸看出来,在王府的一天一夜都在滚面敷面,回来时还特意敷了厚厚的铅粉,又在腮上抹了胭脂,遮得严严实实,她自己对着铜镜都看不出来,而萧逸果然也没有看出来……
那抹惆怅又浮上心头,她托着腮任宫女给自己上妆梳髻,外面宫女进来禀:“大内官来了。”
楚璇忙让进来。
高显仁穿了一身浣白锦衣,罕见的有些局促地碎步挪进来,在楚璇那春风化雨般的笑容里,慢腾腾地弯身坐下,梨花木弯月凳只被他蹭了点边角,他那身体绷得就像一只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振翅逃窜的飞鸟,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楚璇。
楚璇胳膊肘拐在银缎拱绣团子上,手支着脑侧,散漫道:“昨天宫女查库房了,发现少了十几根发钗,她们说是大内官拿的。”
“娘娘!”高显仁腾得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唉声道:“您可明见,奴才都是奉圣命行事,可没有一根是自己私拿私存的。”他在楚璇那幽邃的目光里打了个颤,一丝良心尚存,捂着胸口道:“这也不能怪陛下,他把发钗赐出去,是为了让那六名宫女争风吃醋,自己先坏了规矩,好有理由把她们再送回祈康殿,不然太后那边不好交代。陛下说这些事是他替您做的,东西由您出,天经地义。”
哦,原来是这样,皇帝陛下果然是有心眼的,坏,太坏了。
高显仁忐忑地偷觑楚璇的神色,见她唇边噙着一缕笑,眸光莹亮,如深山密林里狡黠灵秀的精怪,似是而非地将他盯住,慢悠悠道:“这些都是小事,大内官何等身份,何等体面,会稀罕这些东西吗?退一步讲,这些俗物若是稍稍入了大内官的眼,那都是它们的福气,您是陛下身边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您。”
说罢,画月和霜月上前,手中各托了一方剔红木盒,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