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公主是被太子强行带来的。
冬日暖阳,照着未化的残雪,有些刺目。
吉祥扶她下来,她一抬头,看见‘靖南将军府’几个大字,这才知道来错地方,立刻不肯走了,扭身想回去。
“月儿。”太子大步流星上前,拉住她,皱眉道:“不许胡闹。皇兄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有?”
玉清不答,眼睑低垂,视线停留在太子握住自己的手上——骨节修长,润白如玉。
她的脸不由自主的红起来。
这是她皇兄没错,但说到底又不是真的哥哥,对她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一个十分英俊的陌生人。
太子昨晚回宫,今日下了朝便来玉福殿找她,没说上几句话,又带她出宫,却不说清楚去什么地方。
他只是严肃的训她:“孤方才见过岑御医,前阵子霍怀秀病成那样,你怎能不闻不问?你到底是他的妻子!”
玉清盯着他的脸,一瞬不瞬,“他好的很。”
“他和柳思齐的事情,你也知道?然后你跑宫里来了?月儿,你可真是——”待要训斥小妹几句,忽见少女冲他傻笑,一不小心也跟着笑起来,“你啊!都嫁人了,总没个贤妻良母的样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开心。”
自从穿到大楚,玉清见过的美男子不少。
霍怀秀英俊,可他是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崔然英俊,却和自己无亲无故,男女授受不清。
她打记事起就有爱美之心,以前人在现代,可以正大光明的当一名有节操的颜控,来了古代,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抑自我。
现在好了。太子是她哥哥,多看哥哥两眼总不天打雷劈吧?
她何止高兴,简直心花怒放。
如今他牵自己的手,玉清一下没忍住,嘴角翘起来。
太子见她不仅不悔过,还在偷笑,又气又无奈,“玉清!”
玉清的嘴角向下撇,变成苦瓜脸的模样,回头张望马车,不肯和霍怀秀再有纠葛,“早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我就不跟你出宫了。”
太子说:“几天前,霍怀秀当街遇刺,你至少关心他两句。”
玉清脖子缩了缩:“他——”
她不敢说下去。
那天回到公主府,前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刚等到吉祥和多福回来,宫里又来人,请她天黑前进宫。
她不解为何如此匆忙,路上才听吉祥细说来龙去脉。
原来驸马和永定侯府的小姐不清不楚,怕是不清白,后来永定侯府来了追兵,甚是嚣张,驸马当街砍人,惨叫声凄厉如鬼哭。
他那一身血,就是这么来的。
玉清听的心惊胆战,想起自己在霍怀秀面前无所畏惧的演讲,想起霍怀秀吃人似的凶残眼光,差点昏过去。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霍怀秀竟然没当场砍死她,看来她真是天选之女,天命小锦鲤。
“反正我不去,我要回宫。”玉清怕极了他疯起来谁都砍,心有余悸,反手拉住哥哥,“皇兄,你也别去了吧。霍怀秀——”
“我如何?”
这一声响起,轻飘飘三个字,如惊雷滚滚,玉清吓的躲到太子身后。
霍怀秀在家里也是一身不带杂色的黑,大冬天只一件单衣,立在寒风中,看了都叫人替他发冷。
只他自己浑然不觉,缓步行来,风度翩然。
玉清头都不抬,只露出一截斗篷的赤红帽子。
霍怀秀看她一眼,向太子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道:“无须多礼。”
他和霍怀秀一前一后,往府里走,走上几步,才觉得吃力的紧,往后一看,少女牵住他的袖子,慢吞吞地跟着。
太子笑了笑,“孤带玉清来看你。听闻你遇刺,可有查出背后何人指使?”
霍怀秀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太子对他的关心,也比旁人真上几分。
可惜纵有鸿鹄之志,这位年轻的太子却活不了多久,过了冬,等上几月,一场始料不及的宫宴行刺会要了他的命。
霍怀秀的目光扫过他,又瞄向滞留在后的少女。
小姑娘瘦了,赤红的毛茸茸的帽子下,是一张雪白的脸,杏眼圆圆,几缕乌黑的碎发自额头散落,下巴比记忆中尖细几分。
“没留活口。”进了前厅,他收回视线,请太子上座。
太子坐下,左右无人,便道:“柳思齐草包一个,你教训他,孤理解。可你断他一腿,未免太过,从此树敌无数,于你绝非好事。”
“多谢殿下提醒。”
“你遇刺,也是因此事而起,如今只怕多的是要你命的人,不可不防。”太子叹气,“怀秀,不值当为一两个不相干的人断送前程。孤与你说过,总有一日,孤会让大楚的朝堂上尽是可用之才,而非得祖辈荫蔽的游手好闲之徒。”
他说完,但见霍怀秀似笑非笑,于是立即转向身边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