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秀问:“公主有话对我说?”
玉清点头,神情严肃。
她受够了。
黄粱一梦,她看见梦中的自己,短短几日,恍如隔世,太陌生。
喜欢什么勇敢向前,被拒绝、遭遇失败也无所谓,总是自由自在,无愧于心。
现在呢?
面对霍怀秀唯唯诺诺,因为惧怕,他所有的无礼、欺凌,她都只能以哭来对抗。
他当着她的面,自残、伤狗,一再的出言恐吓。
她又为何要容忍他?
小月不该忍他,玉清公主也不该忍他。
“我不怕你。”玉清吸一口气,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怀中的狗儿紧紧贴住胸口,给予她勇气,“你如果真要杀我,早下手了。”
“我说过不想杀你,是你不信。”
“对,你还逼问我,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好像我从初见你就图谋不轨。”
玉清一肚子的怨气。
“你说我故意接近你——弄错没有?你是驸马,那天夜里来公主府找我的人是你,我看你才对我图谋不轨,要不半夜三更来找我畅谈人生吗?”
霍怀秀看着她,问:“我图你什么?”
“你能图的多了去了。”玉清掰着指头数,“我是公主,皇后嫡女,父皇在所有公主中最宠爱我。你又不喜欢我,若不是图我身为公主,你接受赐婚作甚?你怎么不抗旨呢?”
霍怀秀并不反驳。
当年他一心往上爬,不惜代价,这段强加的姻缘,确实是他默许的。
假公主平时看着傻乎乎,逻辑倒是清晰。
“我有钱,公主府的用度堪比亲王,还是有权有地位的亲王。我活泼、可爱,擅音律能作画。我品位好,香薰衣裙就是一样的料子,也比别家出众。我热爱生活、积极向上,不跟你一样愤世嫉俗……”
她还在说,十个手指头快不够用。
霍怀秀有些新奇,两世为人,百年地府生涯,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他笑了笑,打断:“公主真看的起自己。”
玉清对上他的视线,坦荡荡:“我有多好,我自己知道。”
她十根手指用完了,从头开始掰着算:“我善良、光明,你阴暗、多疑。总是影子跟着太阳转,你见过太阳跟着影子走的吗?分明你图我的多,凭什么要我对你心虚?你就是质问一百遍,我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新婚之夜破口大骂的善良小太阳。”
玉清听他说的阴阳怪气,心里憋屈,又不能明说那个人不是自己,旧日仇怨怎能算在她这背锅侠的身上。闷了一会儿,道:“以前不算,我现在是善良的小太阳。”
霍怀秀叹息:“不要脸。”
玉清瞪他,“哪里比的上你?好罢,就算我骂了你,但你掐我脖子,闯我房间吓唬我,捅伤九条命,我才想问一句,你到底意欲何为?”
霍怀秀凝视她。
原来,傻公主这么能言善道,是被逼急了红了眼睛的兔子么?是也好,不是也好,能如此不要脸还自恋的理直气壮——这姑娘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过的很幸福。
从不须看人脸色,从不须对谁低头,所以才这样明亮。
“姑且当你所言为真。”霍怀秀道,面上不显情绪,“那天晚上,你看见我,露出怎样的表情,还记得么?”
那天晚上……
玉清脸红了,气短一截。
霍怀秀冷嘲:“看来你记得。若不是你对我别有所图,何以会有——”他斟酌字句,慢条斯理:“——饥渴的模样。”
玉清抗议:“你会不会用词啊!”
霍怀秀冷冷道:“对我示好,对我致歉,从前目无下尘、多瞧一眼都怕脏了眼睛的人,突然盯着我两眼放光,你还说你没有阴谋。”
玉清气的牙痒痒,恨声道:“是是是,我就是有阴谋!”
霍怀秀笑了,平淡道:“你终于肯承认,很好。从实招来,我送你回家。”
“……你找块镜子照照。”
“不许装疯卖傻。”
“你脾气差,人品堪忧,脑子有问题,被害妄想症,哪一点值得我饥渴?那么想知道我图你什么,照镜子去啊!”
“说人话。”
“……”
马车仍在缓慢前行。
玉清被迫和他同处一室,自觉快要窒息了,“你想听实话是吧?好,我告诉你。我有什么阴谋?对着你那张脸我还能有什么阴谋?霍怀秀,你抛开脸蛋和身材之外一无是处,我除了馋过你色相还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语毕,鸦雀无声。
如果目光有温度,霍怀秀的一定是结冰的临界点。
玉清顾不着了,她看着他,却又不像在看他,而是在惋惜别的什么:“你不是叫我等你死了,替你哭坟吗?放心,到时我哭足一天一夜,一边撒纸钱,一边哭——脸啊,你死的好惨!都是讨人嫌的主子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