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班纳特家真是出尽了风头。
她们的庭院上空高高飞着几只又大又漂亮的风筝, 真是新奇极了。
朗博恩附近的二十四户人家,就连那些平日里自恃派头的先生们, 也忍不住好奇走出房间到花园里观望。
卢卡斯家向来跟班纳特家走的亲近, 几位千金更是往来频繁。
玛丽亚·卢卡斯小姐兴奋极了, 立刻要到朗博恩去,她认为自己兴许有机会亲手玩一回那种城里的时髦玩意儿。
卢卡斯太太不大高兴:“玛丽亚,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姐姐, 只会疯玩!你没看到你的两个兄弟正需要你帮手吗?”
玛丽亚对她妈妈的抱怨充耳不闻, 一个劲缠着夏绿蒂问:“亲爱的夏绿蒂,你说你去散步的时候遇到简和伊丽莎白了对吗?她们邀请你去喝茶叙旧了吗?或许我们该赶紧打扮打扮,不然可就太失礼啦。”
夏绿蒂兴致不高,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哄着最小的兄弟, 一边还要分心回答二妹妹的话:“没有邀请我。我建议你也别过去, 省的给人添麻烦。”
她抿紧自己宽阔的薄嘴唇, 有些出神:莉齐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漂亮、自信、身姿曼妙, 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名门淑女了,难道城里的学校会魔法吗?
这时, 卢卡斯太太一手捂着胸口愁闷的叫嚷:“天哪, 夏绿蒂,你发什么呆!你把汤喂到你兄弟的脖子里去了, 哦, 我可怜的小宝贝!”一手还要继续给长子小威廉·卢卡斯换脏掉的衣裳。
夏绿蒂慌忙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干布给兄弟擦汤汁。整个起居室乱糟糟的, 扶手椅、沙发、圆桌和地板上全是小孩子的衣服、用品和玩具,连阳光都不能给这极不体面的地方增添一丝光彩。
这是因为卢卡斯家聘请的佣人太少啦,忙不过来的缘故。府邸的女主人天性贤淑节俭,她教养女儿要贞顺奉献,无微不至的照顾家庭:卢卡斯太太认为几个女儿足够大了,需要进行多多练习,以便能在结婚后胜任全心服侍丈夫、养育孩子的职责,所以将暂时用不着的佣人都辞掉了,只留下撑门面的两个人——其中之一还是个男仆,因为威廉爵士自认为有了高贵的头衔,必得有相匹配的派头;另外一个则是只需半份薪水的上了年纪的老妪,爵士夫人执意要把她留下,邻里因此盛赞卢卡斯一家乐善好施。
威廉爵士如今都不愿意踏进二楼的起居室了,他时常整日整日的出门去拜访别的先生,不管是闲谈、打牌,还是钓鱼、骑马,他总能成功在外消磨一整日。别的绅士们还热烈的欢迎他再去做客。当然,如果有人要来拜访卢卡斯小屋,那么整个卢卡斯家都得经过一场‘战役’,直到将整个屋子收拾到井井有条、光鲜亮丽——卢卡斯家在乡下的口碑很不错,邻居都认为他们家很有上流社会的样子。
因为家庭的表里不一,夏绿蒂心里时常苦闷,但却从来不表露出来,她实在是个听话又勤快的好姑娘。在去年之前,梅里顿的流通图书馆以及班纳特家伊丽莎白的卧室是她最好的放松的地方。可现在,夏绿蒂觉得她就要失去其中之一了。
‘这也没什么’,她心想,‘人们天生乐意同与自己差不多的人在一起。以前我们都在乡下,尚且能说到一块去,可现在她飞到城里去了,那么自然不相匹配了。’
卢卡斯太太可算把不住挣扎的长子捣鼓好了,命令玛丽亚带他一起在院子里玩。把她们都撵出去,这才腾出空来问:“夏绿蒂,你得罪了班纳特家的姑娘?”
爵士夫人柔顺的面庞上长年累月的带些苦相,她对长女的要求严厉,内心迫切的希望能赶紧把大女儿嫁出去,但她还算有些城府,在外面时能勉强自己不表现的太急切。
“我不是告诫过你,只有顺从温和的姑娘,才会被人喜爱!”
夏绿蒂对母亲的责难表现的很淡然,她摇头说:“当然不会,只不过伊丽莎白离开的时间太长,我们不太能像以前那样亲密。”
“不,你必须和她们亲密起来,尤其是和伊丽莎白!”她母亲厉声说。
“妈妈,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伊丽莎白到了城里交上新的朋友,我也会拥有更多的密友,这不是什么大事。”夏绿蒂说,“比如金小姐,我们最近挺谈得来,她甚至愿意把她祖父送给她的礼物请我去看。”
“你看,伊丽莎白去城里固然过的愉快,我也未必过的不幸福——她在复活节假期结束后,又会回到城里去啦,我何必要去强贴上去,弄的大家都不自在呢?”夏绿蒂说完心里又自思道:我连给她写信的零钱都拿不出来,怎么能指望别的。
卢卡斯夫人像是要被气的晕倒一般,她的眉毛都立起来,跟邻居们眼里那个和善顺从的好太太判若两人。她怒气冲冲的说:“若是在以前,我还不会如此强烈的要求你,可现在,正因为她飞去了城里,你才必须与她保持良好的友谊!”
太太说:“我早就教过你,女人要为自己和兄弟姐妹打算,丝毫不能任性纵意,这样才有可能获得好运,为整个卢卡斯家的未来、为你自己寻到舒服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