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林青和易无澜吃完晚饭就呆在客厅里。
没专门聊天, 易无澜随意翻着一本林瑜的画集,舒林青则继续看没看完的纪录片。
到夜晚,外面下起雨来。
易无澜听着雨声去关窗,一边起身, 一边无奈说:“我这两年堪比雨神, 走到哪里哪里下雨。”
舒林青离窗户近, 赶紧起身走过去。
这别墅的房间窗户多且大,舒林青从左边关起, 关到第二扇迟疑说:“无澜,那下面站的是不是……盛凌?”
易无澜把右边的几扇窗户关了,走到舒林青这边“按常理来说不该是他。”
舒林青倒是不觉得不可能:“盛凌既然对你有想法,站在雨下看你也不是不可能?”
本来也过了这么多年,加上今天这出, 舒林青感觉自己对盛凌放下了。
易无澜:“少年时候的盛凌可能,现在不可能, 盛凌做事目标明确且坚韧,换句话说,就是有目的性。”
但站在雨下看他们的房间这种事,明显易无澜不会感动还会觉得无趣, 不符合盛凌一贯的行事风格。
易无澜看了眼雨幕中站着的那个轮廓,偏头问舒林青:“借用一下你的伞可以吗?”
如果一个人偏离了一惯的行为模式, 那就说明情况很不一样。
夜雨下的很大, 易无澜带着伞过去的时候, 盛凌正低头用手拢着试图点燃一根烟。
明灭的火焰跳动。
听到脚步声的盛凌凝眉扫过来。
他在雨中站了有半个多小时, 浑身湿透了。
看到是易无澜,眼神晃动了下。
易无澜握着伞柄,离盛凌两步远,且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伸出另外一只拿着伞的手:“雨很大。”
盛凌沉默接过伞:“抱歉,我在这里站一下,没想到……无澜,对不起。”
易无澜眼睫扫动,雨水把盛凌的头发打湿,能隐约看到一点白色。
盛凌当时时间来不及,染发不经心,漏了一些。
易无澜敛眸。
很多人问过他想不想报复盛凌,易无澜把玩着伞柄,哂然一笑,比起这些,他更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一味纠结在过去不是什么好事。
恨肯定是有的,不是报复欲,大概是那么一点意难平,不过就今天看来,不用他报复,盛凌已经深陷自我报复了。
易无澜很想自己做个好人,不过他毕竟不是一个圣人,何况他情绪向来浓烈,对盛凌,他甚至能称得上仁慈。
玩弄人心,他不是不擅长,只是不屑于。
要说现在对盛凌的观感,是很熟悉对方,却两不相欠的陌路人。
盛凌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无澜,你现在最希望我做什么?”
雨下得太大,声音都听不清晰。
易无澜侧过头对着盛凌笑了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盛凌的脸色的大雨中越发惨白,他捏紧手里的伞,这个答案和他预料中没有差别,但真正听到还是难受,刀割一样的难受。
特别是在醒悟之后。
江城雨天多,有时候两人出去买盆花或者去找个小店吃饭,都是同撑一把。
有些事,越回想后劲越足,而且不是一时,而是每时每刻分分秒秒。
折磨,煎熬,辗转反侧。
身体的痛有痊愈的可能性,心上开了口子,别想着能完好无损全身而退。
易无澜想了想转身说:“盛凌,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过,你哪天懂了我心意会是怎样。”
“但离婚后我不在意了,我之前做那些不是为了之后伤害你,现在的结果不是我所想的,不过要问我满意吗?”
“盛凌,我很满意,并且想到此为止。”
易无澜心情很愉快,他第一次见盛凌的时候,盛凌给他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摞书,现在两人彻底结束,他赠盛凌一把雨伞。
很有仪式感。
今天下午他已经联系了国外一所有名的学校,这所镀了金的名校一直想要邀请他过去,但易无澜身上琐事缠身,没松口。
现在可不一样,他有的是时间,明天早上的飞机,那边会有人接他。
住宿等各项条件全部准备好了。
只等着他过去,他能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曾经向往过的生活。
在国外呆两年,再回国到顶尖的艺术院校呆两年。
弥补他大学时候熬着白天黑夜数日子过的艰辛。
易无澜转身离开,没看到盛凌毫无血色的脸和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第二天临走前,舒林青送他去了机场,温和的语气:“没想到你做决定这么快,无澜,我老师是A国人,我不定期会飞那边,有时间再见面。”
易无澜笑了笑:“好。”
通信帐号全部换新,连支付宝都换了个账户,重新把社交圈加回来,但是不想联系的人永远被排除到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