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鹤赶紧拦住,“悠着点悠着点,撑坏胃怎么办?”
“没事,现在吃这么多,早就吃撑了,也不差这一口两口。”
张一鹤抬手就要抽张一鸣,张一鸣一缩脖子,委屈巴巴地看向乔知予,“嫂子,你管管我哥……”
乔知予脸上的表情僵住,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合适,深吸一口气,她同张一鹤说,“把汤放到一边吧,待会儿给他打包带走当夜宵。张一鸣,你随我过来一下,我想同你聊一聊。”
张一鸣愣了一下,“和我聊?你不应该和我哥聊吗?”
“又不是他继承万商,和他聊没什么用。”
乔知予进书房拿了自己的电脑出来,在客厅的墙上开了巨幕投屏,顿时,一份财报就出现在了巨幕上,她见张一鸣明显地一愣,也没打马虎眼,直接道:“这是昨天更新的万商财报,虽然你们在公布的财报上动了手脚,但内行人只要多琢磨,都能把那些动过手脚的地方改过来。这是我修正过的,我觉得相比起你们所公布的财报,这份财报更贴近万商的真实情况。”
张一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不否定,便证明乔知予没有说错。
乔知予拿出激光笔来,在财报上圈了一些东西出来,张一鸣的脸色再度变化,他看出来了,乔知予圈出来的东西就是他们动了手脚的地方,还有一些是他们想动手脚,但实在无法下手的地方。
“这样说,万商集团一直都立足于高端楼盘建设,通过多年的经营模式,已经形成了一套以超一线城市为中心,逐步辐射向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与三线城市的模式,并且万商身上有着国内绝大多数房地产商的一种通病,超一线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资源,一线城市的资源略差,二线更差,三线最差,四线五线等基本上见不到万商的影子。”
“这样做是符合资本取向的,但我个人给资本取向定了一个名字,叫短期取向。按照常理来说,超一线城市与一线城市的容纳人口量是有限的,类比于香江,当人口数量过高时,整个微型社会的经济结构就会急剧变化,产生极大的贫富差距,有人清清闲闲就可以坐拥十套百套房产,而有人辛苦工作却连房租都交不起。我们国家的超一线和一线的情况有点特殊,这些城市还会不断想外地辐射扩散,容纳更多的人群,房地产商就是推动辐射扩散的主力,但绝大多数人都忽视了一种情况,买得起房的人能买得起多套,买不起房的人就算楼盘再多,也依旧买不起。”
“费孝通的《乡土中国》中就提过城镇化与逆城镇化,我们便处在一个城镇化尚未完全,便已经开始了逆城镇化的阶段。当逃离北上广深的声音出现时,房地产商就应该敲响警钟,购买力正在像退潮一样退去,与逃离北上广深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种声音,大城市容纳不下身体,小城市容纳不下灵魂,大城市的消费水平远超过个人承受能力,小城市的精神文明建设达不到这些人的需求,矛盾便出现了。”
“我个人认为,房地产商关注的指标一直都有一个疏漏,看一个城市是否有潜力,不应该看这个城市有多少潜在购买力,而是应该看这个城市能留住多少潜在购买力。所有的年轻人都向往北上广深,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在北上广深生活下去,肯定会有人回到三线、四线、五线,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激活三线四线五线城市的活力,让这些城市能够更有温度,能够容纳下更多的青年。”
“不要忘记,这些城市的购买力可不仅仅是从超一线与一线城市中随着退潮的浪流回家的年轻人,还有努力进行跃迁的小镇青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一鸣似懂非懂,眉头拧成了泰山。
张一鹤这个血外行却听懂了,他走到张一鸣的身边,说,“你嫂子的意思是,带着咱的团去三线、四线、五线等城市造孽。为了保证房地产经济的基本框架不崩,超一线和一线城市的房价不能降太多,但三线、四线、五线城市的房价可以涨一涨,相应的,三线、四线、五线的配套资源也应该跟上来,诸如房屋建设类型,社区建设模式等等,用更好的社区建设理念为三线、四线、五线城市吸引人才、留住人才。”
“可这些城市的房价高了,人家为什么不花同样的价钱在更好的城市买?”
“人活着又不是只需要为房价负责,还有各种生活成本。超一线城市的生活成本只是房价吗?不,房价只是压在人身上的一根十分粗的稻草,压不死人,真正压死人的,是密密麻麻的每一笔高昂支出。举个例子,京城的外卖均价在30左右,金陵的外卖均价在26左右,彭城的外卖均价在18,白洋淀的外卖均价在12,这也是生活成本,而且是会不断累积起来的生活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