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混乱又不可描述的夜晚过后,一大早谢清霁醒过来, 又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床榻尾。
这次他毫不留情地将整张被子都卷走了, 弹指开了窗, 才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开始沉默自闭。
所以司暮是被冷风硬生生冻醒的。
他一个哆嗦睁开眼, 衣衫不整地翻身坐起,看到床榻尾谢清霁蜷成一团的背影,心里一个咯噔。
试探着喊了声:“哥哥?”
谢清霁身上的忧郁气息登时沉重了几分。
司暮了然,磨磨蹭蹭凑去谢清霁身边,掀开被子钻进去,温香软玉满怀终于舒了口气:“小师叔。”
谢清霁闷闷不乐:“……你怎么也不制止我。”
他的声音还有点哑, 是昨晚某人趁着他没恢复记忆弄出来的杰作。
谢清霁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越回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司暮这小混蛋, 不仅没拦着他发傻,还故意看他热闹。
司暮从背后抱着他, 蹭他脸颊, 装痴买傻:“哥哥……”
谢清霁:“……”
谢清霁:“恬不知耻。”
司暮谦逊:“过奖过奖。”
他磨蹭了一会, 还是忍不住往狐狸尾巴上拔毛:“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你理我一下啊, 哥哥哥哥……”
谢清霁忍无可忍,拢了拢险些又要被司暮揪散的衣衫, 斥道:“你是大公鸡打鸣吗。噤声。”
司暮被大公鸡这个形容震懵了。
他震惊地沉默了一会, 不死心地撩拨:“你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吗?我还挺喜欢的。毕竟……”
司暮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话本子里也说了, 床下叫哥哥, 床上哥哥叫——你说是不是啊哥哥。”
谢清霁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司暮闷声在笑才恍然。
他张了张口,觉得司暮简直是混蛋到极点,可没别的词能骂,只能又重复了一声:“恬不知耻。”
“不过我最喜欢还是叫你小师叔。”司暮将脑袋搭在谢清霁颈窝,喃喃道:“这世间也就只有我能这么叫了……小师叔,你有没有觉得挺刺激的?”
谢清霁:“……”
他再没法心平气和地和司暮待下去,板着脸翻身下榻,留下司暮在后边拍榻大笑。
……
后来一段时间里,谢清霁还是躲不过话本的命运,断断续续又错乱了几回记忆。
直到来年春至,外头那灯笼似的小果子都熟透落光了,复又开满花儿来,谢清霁才彻底恢复正常。
这回风止君再一次重返的消息并没有在宗门上下引起过大轰动。
因为更引得群情轰动的消息是风止君要与人结契了,道侣契。
……虽然风止君并没有说那人是谁。
明溱心情复杂。
风止君第一次离开,回来有了心上人,第二次离开,回来说要结契……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抱孩子了!
不不不没有下一次的离开了。
明溱一大早就忍不住拉着六峰长老叨叨,叨着叨着忽然觉得不对,今天的六峰长老怎么如此沉默。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结果看到六峰长老望着他欲言又止。
明溱心头泛起不详预感:“……你说话。”
六峰长老叹气:“今早司暮君唤我过去,给我安排了个差事……”
他停顿了一瞬,再长叹一声 :“司暮君也要结契,也是道侣契。”
明溱错愕地啊了一声,旋即松口气,他还以为司暮君要搞什么针对主峰的事呢,原来只是结契。
他松快道:“那也成,司暮君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大典?是在风止君之后吧?那我们干脆连着六峰的也一并安排布置了。各种物件直接准备两份。”
问题就出在这里。
“……”六峰长老沉重道:“司暮君说,他和风止君同一天。”
明溱:“……”
“司暮君还说,节省资源,六峰也不必整了,他借借主峰的地儿就成。”
明溱:“…………”
明溱一撸袖子,抽身就要往主峰冲,六峰长老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给他补了最后一刀:“你看,这是风止君的传讯,说一切听司暮君便可。”
……
于此同时,主峰之上。
钟子彦紧张又兴奋。
这是风止君归来后第一次召见他。
他这几百年来,只要在宗门里,就几乎是待在剑峰上的,几百年前他还只能爬几层,如今他差不多能攀到峰顶了。
只差一个提点和契机,冲破那瓶颈,便能大有所成。
这进步速度很快,主峰里别的弟子都很艳羡。
钟子彦虽时时刻刻叮嘱自己要谦逊,但此时站在风止君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就好像小孩儿学会了什么,迫切地想要展现给大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