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自觉这样盯着人看很失礼,强行让自己转开了视线,但片刻后又被吸引了目光。
迟舟的被子……抖开之后……也是金灿灿的……
迟舟注意到他的注视,停下动作,挠着头嘿嘿一笑:“是不是太亮了些……我们家就喜欢金色,我爹妈怕我离家不习惯,给我塞了很多惯用的东西来。你讨厌吗?”
他们家是御封的第一皇商,钱多,什么都喜欢弄成金灿灿的,这颜色显富贵——皇朝以玄色为尊,民间并不禁金黄色。
谢清霁那点怅然被震飞九霄云外,他将视线收回来,轻声道了句无妨,也去洗漱了。
回来时迟舟已钻进被窝只露出个脑袋来,谢清霁将嵌着夜明珠的灯盏合上,动作轻巧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少年闹腾了一个晚上,早就困了,偏又惦记着方才管事说的“君上”,扯着谢清霁开夜谈会。他没什么心眼,三言两句就先把自己身世抖了个干净,又好奇地问谢清霁。
谢清霁哪回答的出什么,只能半真半假含糊着应了两声。
好在迟舟很快就困得撑不住了,呼吸渐渐绵长,熟睡过去。
温和轻柔的月光从半掩的窗投射进来,恰好落在谢清霁枕边。
他耳边是迟舟平稳的呼吸,眼底映着一片月色,沉默着睁着眼望了许久,才渐渐有了些真实感。
他真的,变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了。
抛却了风止君的壳子,眼下的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甚至身不由己,连是否能留在飘渺宗都要听别人摆布。
谢清霁一时觉得微妙又新奇,琢磨了许久,沉沉呼出一口气。
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走一步算一步罢,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先留在飘渺宗,尽快将修为提上来。
还有那件未完成的事情……
某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年长睫微微颤了颤,眼底复又卷起一丝沉重。
倦意一点点卷席而来,这具身体到底比不得从前,谢清霁抵不过困倦,缓缓闭了眼。
将将要入睡前,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既然他是夺舍重生,那他原本的身体……
还在无归崖下吗?
……
翌日一大早,报时钟声准时响起。
迟舟本还想赖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结果就和穿戴整齐正准备推门出去看看的谢清霁对上了眼。
迟舟懵了一瞬,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反应过来飞快地往身上套衣服:“弧月等等我!”
匆匆收拾完,去集合的路上,迟舟简单给谢清霁解释。
“飘渺宗的入门试炼呢,一共有三回,第一回是报名,早就结束了,筛掉了一些年龄不符合的人,第二回呢,就是现在。”
迟舟掰着手指数,“这些课据说就是第二回试炼——我们已经上过好几天了,课程是长老们随机定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罩着你的!”
迟舟刚拍着胸膛担保完,一转头就看见谢清霁认真地望着他,眼眸明亮,神情专注,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讲什么惊世大道理的错觉。
他默默住了口,觉得有点承受不来——弧月怎么看起来这么乖!
此时太阳才初初升起,阳光还不热烈,温温柔柔地落在谢清霁身上,将他清冷的气质都软化了些。
迟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常常见到的,那种名门望族里的小公子,一言一行端庄雅正,矜持又贵气——当然弧月要比他们更好看许多。
迟舟他亲娘其实一度想将他培养成这样的小公子,可惜迟舟自小跳脱,始终定不下心来装个端正模样,大大辜负了他阿娘的殷切盼望。
不过现在……
迟舟看着身旁少年,不自觉也挺直了脊背,步伐都沉稳了些。
谢清霁两人今天来的比较晚,其他人都已经早早坐着等授课长老了,见到两人过来,互相望了望,眼里有好奇有疑虑,还有满满的防备。
拜入飘渺宗的名额有限,突然多了个竞争对手,大家自然是警惕的,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们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
迟舟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心思还算细腻,一下便发现了不对,他疑惑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发现平时和他玩得好的几个少年都躲开了他的视线。
迟舟皱了皱眉,耳尖的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
“就是他么?据说后头有人呢。”
“他看起来好弱小……好瘦啊。我戳一戳他会将他戳散吗?”
“可能就是太弱了,才找关系硬塞到我们这儿来……”
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年,话语还恶毒不了哪里去,只是各种胡乱猜测少不了。
迟舟听得有些生气。
他昨晚已经从谢清霁含糊的话语中给脑补了一出“娇弱少年无依无靠被迫出走,坚强不屈誓要自强自立”的凄惨戏本,眼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