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泪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凤念轻轻地偏了偏头。
东山郡王的指尖儿从他的脸颊擦过,并未触碰到凤念的脸颊。
东山郡王看着隐藏在唐菀的衣摆下不招人痕迹地对自己笑了笑的孩子,怔怔的,那一刻,当看到自己唯一来看望自己的儿子眼底带着凉薄,东山郡王本就已经收到巨大伤害的心几乎已经千疮百孔。
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了,急促地喘息,眼睛只看着自己的长子,却见凤念已经在微笑之后,转头埋进了唐菀的怀里。
凤念担心自己年纪小,把持不住笑出声儿呢。
他多辛苦啊。
只是这样扑进唐菀的怀里,唐菀急忙俯身抱着凤念的小身子说道,“哎呀,念哥儿快别伤心。还是个孩子呢,多可怜呀。”她声音十分慈爱,凤念的小肩膀抖了抖,两旁正等候在一旁的太医便低声说道,“世子只怕伤心得很。世子年岁小,若是伤心过度,只怕也伤身。”
这样十分劝导,凤弈便上前把唐菀与凤念都揽在怀里,冷眼看着东山郡王冷淡地说道,“见过孩子,你也算是没有遗憾。”他的声音冰冷,东山郡王心中剧痛。
他后悔了。
可是原来这个孩子却从未原谅他。
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站在原地,受尽伤害之后,在他后悔的时候还停留在原地。
甚至……在此刻,凤弈比他更像是他儿子的父亲。
他的儿子,却更信赖自己的叔父,而不是他自己这个父亲。
他不肯原谅,也不再把他当做父亲。
一心一意为了他的女人死了,唯一会来看望他的儿子心里怨恨他,他的身边还有谁呢?
是已经被休回娘家的继室母子,还是那个在自己生病的时候雪上加霜,给了自己致命打击的唐芝?
堂堂郡王,满目的富贵风流,曾经春风得意,可是如今在要断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已经再也没有一个真心为他流一滴眼泪的人。
这样的痛苦叫东山郡王闷哼了一声,嘴里喷出鲜血,睁大了眼睛倒在了病榻上。太医们急忙上前,片刻之后,一个太医便转头对凤弈摇了摇头。
“是不是断气了?”凤弈不耐烦地问道。
这么干脆的话,太医们都抽了抽嘴角,点了点头。
“郡王已经薨了。”
“既然这样,念哥儿不要过于悲痛。”唐菀见东山郡王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倒在病榻上,唯恐吓坏了凤念,忙垂头亲了亲凤念的脸,掩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后头还有许多念哥儿要忙碌辛苦的事。先往宫里报信吧,还有,给念哥儿换孝衣,还得祭拜跪灵呢。”
东山郡王好歹都是皇族,这突然薨了,不仅京都的皇族都得过来祭拜,还有宫中也会派人出来。
凤念作为东山王世子,从一开始就得跪在灵前了。
摸了摸凤念单薄的小肩膀,唐菀心里埋怨东山郡王死的不是时候,不过却还是得叫凤念不能落人话柄,就带着凤念去换孝衣。
她给凤念穿上了孝衣,便摸着凤念的脸小声说道,“如果觉得累了,就叫王婶。不要自己勉强忍着,他……”虽然人死如灯灭,不能口出恶言,可唐菀还是对凤念柔声说道,“他虽然是你的父亲,可是也万万没有为了他就祸害了自己的身子骨儿的道理。念哥儿明白了么?”
“明白。”凤念穿上小小的孝衣,见唐菀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突然有些惶恐。
“王婶。”他想到一件事,觉得怕得不得了。
见凤念小脸儿都吓白了,唐菀急忙问道,“怎么了?是被他吓到了么?”
“王婶,父王薨了,那念哥儿是不是就要继承王位了?”凤念觉得自己的指尖儿冰凉,匆匆忙忙地把手塞进唐菀的手心,把自己埋进唐菀的怀里轻声说道,“如果,如果念哥儿继承王位,是不是就不能留在王叔和王婶身边了?念哥儿是要回封地么?还是,还是要住回东山王府来?”
他不想离开凤弈与唐菀,对于他来说,清平王府才是家,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地方。他颤抖着小身子小声说道,“念哥儿宁愿没有爵位,也不想离开王叔和王婶。还有,还有弟弟妹妹,念哥儿离不开他们。”
他害怕得不得了。
唐菀也觉得这件事的确是需要考虑的。
“你放心。你是王婶的孩子,一辈子都不能被别人夺走。谁也别想叫你离开家。就算继承王位又怎么了?你还小,能大老远的回封地么?能一个人住么?有谁想叫你离开……还有你王叔呢!”
唐菀对凤弈可有信心了,觉得无论怎样,只要叫凤弈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凤念如同吃了定心丸,大大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急忙在唐菀的怀里用力点头说道,“念哥儿最相信王叔啦!王叔,王叔是念哥儿心里的大英雄!”
凤弈抱臂站在门口,沉着脸听狼崽给他灌迷魂汤。
看着那母子俩一副万事推给他什么都不必怕的可气的样子,凤弈笑了笑,却急忙绷著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