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寂静,容悦愣在原地, 有些不敢置信。
她怔愣着抬头看向男人, 有些喃语:“……侯爷是什么意思……”
她眼睫轻颤,并不是不理解他的话, 反而是因为理解了,才越发不敢置信。
厉晟拧眉, 抽出她手中的帕子,替她擦拭着眼角, 低声无奈:“怎么又哭?”
顿了顿, 他似笑了声:“刚刚在正殿内,都未看你哭成这样。”
前半句是心疼, 后半句是打趣。
容悦忽然拉住他的手,因着过分用力, 指尖泛着白, 她咬了咬唇瓣, 压着心底的情绪,她吸着鼻子说:“侯爷不必为难自己, 我知道侯爷对我甚好。”
她本来的身份就配不上他, 更何况她还嫁过人。
她深知, 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 即使身份高贵。
所以哪怕是他, 若当真想要娶她, 也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本生得芙蓉面, 一张脸蛋灿若芙蕖, 再加上被厉晟养得娇,多了分矜贵,今日她施了粉黛,将脸色打得白了些,加上一身素衣罗裙,本该是最适合国丧的装扮。
可她这时睁着一双透澈的眸子看向厉晟,眼角因刚刚落泪而微红,多了分娇弱,看得厉晟眸色微沉。
厉晟低低闷笑了声,他视线落在容悦头上的玉簪上,那玉簪是他今日替她戴上的,此时有些歪,他伸手将玉簪扶正,他眸色微深,一字一句缓慢道:
“先帝圣旨曾说,阿悦是有福之人。”
当初容悦被封为二品夫人时,圣旨里有这么一句,是赞容悦有福。
可她们都知道,这句话,不过是随意添上,为了名头好听罢了。
厉晟的手顺着簪子往下,将她脸侧的青丝别到耳后,弯下腰,视线与容悦持平,才掀起唇角笑了下,不紧不慢:
“而有福之人,是不论出身的。”
容悦有一瞬间心跳微顿,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良久,一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什么。
尊卑等级,似刻在骨子里。
可眼前这人,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不在意。
她没有再说话,厉晟也只是漫不经心扯着唇角笑了笑。
他捏住她的下颚,容悦顺着他的力道,仰起脸,知道他要看什么,顺从地伸出舌尖,上面破了一个小口,却不再流血。
厉晟先是皱起眉头,又松了口气,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
“若是再有这种情况,阿悦大可直接搬出本侯。”
不过,经过今日这一遭,怕是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容悦现在整个人,被他口中的消息砸得还有些懵,闻言,也只是乖巧地点头,依旧抬着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厉晟瞥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又不自觉地掀起唇角,他轻咳了声,压了压唇角,站直了身子,才朝她伸出手:
“耽搁的时间不少了,走了,该回去了。”
回去,是回到正殿内,现在刚刚正午,要等宫门落锁前,他们才能回府。
容悦将手递给他,被他拉了起来,两人一同出去,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见两人出来,也只是朝二人点头示意,不敢过多打量。
不过容悦依旧感觉到,背后许多视线时不时地扫过她。
她只是悄悄握紧了男人的手,低敛着眼睑,一言未发。
厉晟将她送到正殿门口,让她先进去,看着她到了先前的位置跪下后,才不放心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处。
先前偏殿的事,已经传开,容悦刚弯腰跪下,就感觉到四周有人不住地打量自己。
她拧起眉头,握了握手帕,直接抬起头,扫了四周一圈。
有些人早已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而有些人却是在撞上她的视线后,有些不自然地冲她点了点头,才转过头去。
她们已经听说了安如郡主的事,对于容悦,自然比之前更加好奇。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位夫人的出身,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能让简毅侯一怒为红颜,才越发令她们感到惊讶。
不管心中对容悦是什么看法,总之面上比之前要和善了些。
容悦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她收回视线,眸色微深,等她垂下眸子时,才觉得那些打量的视线少了去。
正如厉晟所说,有些人是不看出身的。
你若势微,即使出身高贵如亲王又如何?若是得势,莫说小官之女,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无妨得到她们的恭敬。
容悦不傻,反而心思敏感,只是她之前很少出门,对外事的知晓都是由丫鬟或书本上来的,许多事,她都需要慢慢探索。
厉晟会对她偶尔提及朝事,使得容悦知晓该对皇室是何态度,可厉晟却不会过多心神放在这些后院女子身上,为容悦谋得皇后的庇护,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大限度了。
这也导致了容悦对京城女眷不了解,和在梧州时不同,那时候,她不愿出门,别人捧着她,自然不